三月初的京城春光璨烂，微风从护城河处吹来，带来淡淡的湿润之感，冲散烦躁的心情。
地铁入口处，齐风华、陆阳、李军三人蹲在台阶上，看着眼前忙碌的剧组，心中情绪不一。
“风华，你这个剧组里大部分都是年轻人啊？拍摄质量能保证吗？”
陆阳抽了抽鼻子，目光在那一张张略显稚嫩的面孔上扫过，声音中满是好奇，《我的野蛮女友》剧组和《神雕侠侣》剧组的构成有很大不同。
《神雕侠侣》剧组中占据主要职位的都是中年人，甚至还有很多头发发白的人。
世界上天才太少了，大部分人蝇营狗苟半生才能站上高位。
“我能和张大胡子比吗？”
“人家成名多年，有自己的班底，我有什么？身边就你们这两个货，还一个比一个能偷懒。”
“再说了，咱们拿着学校和光线的投资拍电影，人家往剧组里塞人我能拒绝吗？”
齐风华斜瞥了陆阳一眼，十分不爽的怼了回去，脸上写满无语，这个家伙是被他叫过来当副导演的，结果上班第一天就开始打退堂鼓。
妈的，再动摇军心就把他踢出剧组。
“那倒是，只不过电影的质量能有保证吗？”
陆阳挠了挠头，没有反驳，他爹是娱乐圈的老人，耳濡目染之下，陆阳对新人导演的境况有所了解。
第一部电影就能拿到五百万的投资，手底下还有范小胖这样的准一线，相比于其他连剧组都凑不齐的新人导演，齐风华已经能算得上天胡开局了。
“电影质量肯定没问题啊。”
“在我看来，影响电影质量的因素只有三个。”
说着，齐风华伸出三个手指，将李军和陆阳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然后一字一顿的继续说下去。
“好的故事！”
“顶级的导演！”
“超前的审美！”
三个因素落到陆阳耳中，眼底闪过恍然之色，低头陷入沉思，和李军不同，陆阳未来肯定是要当导演，自然对这些东西更加敏感。
看着沉默不语、似乎大彻大悟的陆阳，齐风华微微撇嘴，默默摇了摇头。
有句话说得好，屁股决定脑袋。
齐风华现在是导演，自然会站在导演的角度考虑问题，也会不断提高导演在电影行业的地位，这是立场和态度问题。
如果齐风华是其他职业，这三个要素可能就要变变了。
或许还会来上一句，“一部电影只要有好的故事、完备的剧组和超前的审美，导演椅上拴条狗都没问题”。
所以说啊，陆阳还是太年轻了，齐风华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在齐风华心中暗暗吐槽时，陆阳已经想通了前两个因素，毕竟他以后大概率也会走自编自导的一条路，但最后一个因素他实在是想不通。
“超前的审美是什么意思？”
“详细说说。”
陆阳突然抬头，看向齐风华的眼神非常认真，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让齐风烨有些招架不住。
或许、大概、有可能，他好象把陆阳带歪了。
“这个不太好说，不过你可以看看，想必能看出来一些。”
齐风华想了想，抬头时眼前一亮，伸手指着刚刚走出化妆间的范小胖，声音中满是欣慰。
这可是他亲自定制和搭配的服装。
所谓“超前的审美”就是让服化道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特别是在一些可以带有魔幻和科幻色彩的片子中，严肃的正剧和历史片大可不必。
跟随着齐风华手指的方向，陆阳和李军都看到了一身轻熟风的范小胖，令人惊艳。
晨光自天际撒落，范小胖站在树下，长发如浅棕蜜糖般垂落肩头，发尾带着几缕不刻意的微卷。
发丝间漏出的碎发贴在耳畔，衬得耳骨上的珍珠耳钉愈发莹润，既保留了长发的温婉，又藏着轻熟女人特有的慵懒。
抬眼看向前方时，范小胖唇红齿白的模样格外夺目。
唇膏是雾面的豆沙红，不似正红那般张扬，笑起来时唇角弯出浅弧，露出整齐的牙齿，莹白如月光，与唇色形成恰到好处的对比。
既无少女的青涩，也无熟龄的凌厉。
眼尾微微上挑，眼睫纤长如蝶翼，盛开桃花中藏着几分从容，让这副明艳五官多了层温柔的滤镜。
身上的jk制服是浅灰色，领口的藏青条纹领带十分好看，袖口收紧在小臂中段，露出腕间细巧的银色手炼，链节上缀着颗米粒大的碎钻，抬手时闪过细碎的光。
白色衬衫的下摆扎进百褶裙里，裙子是同色系的浅灰，百褶压得工整，每一道褶皱都锋利却不僵硬，既保留了jk制服的元气，又因合身的剪裁褪去了稚气。
随着范小胖将米白色的小香风风衣披上肩头，整体造型变得非常完美。
风衣的长度刚过百褶裙下摆，恰好遮住臀部，版型是微收的x型，既勾勒出腰线的纤细，又不会过分紧身。
风衣没有系上扣子，将里面的jk制服完全露出，少女感与轻熟气质恰好交融，风衣下摆被风轻轻吹起时，与微卷的长发一同晃动，浅灰jk制服在米白色风衣的映衬下，多了份精致的高级感。
整体看下来，范小胖的装扮既没有刻意扮嫩的违和，也没有过度成熟的沉闷，和林曦的年龄和性格刚好符合。
“嘶！”
“嘶！”
倒吸凉气的声音不断传来，齐风华转头看去，额头瞬间布满黑线。
有那么一瞬间，齐风华真想把这两个混蛋踹进地铁站里，实在是太丢人了，搞得跟没见过世面的二傻子一样。
齐风华决定了，一会儿就从剧组帐上批钱，让这两个二傻子去洗脚城待一晚上。
这副样子无疑是拉低剧组整体水平。
“赶紧的开始干活，就给我们批了三天六小时的拍摄时间，搞不定的话就要择期再安排，老子可没有那个时间隔着耽搁。”
齐风华站起身一人一脚，把这两个家伙从痴汉的幻想中踹醒，然后拿出对讲机，甩先向片场走去。
也不过陆阳和李军如此表现，要么是刚刚大学毕业，要么就没有毕业，还都是小扑街，连滑滑嫩嫩的小手都没摸过，自然对范小胖没什么抵抗力。
等到再历练两年，有可能对穿着比基尼的美女都免疫了。
男人嘛，成长总是要循序渐进。
…………………………
十一点零七分，地铁二号线的临时拍摄片场里，轨道灯的冷光与车厢顶灯的暖光交织，在浅灰色的金属扶手上晕出明暗交错的光斑。
几个年轻的场务正蹲在地上，将用来标记走位的蓝色胶重新修正，前面已经ng过三次了，如果这次再不成功，剧组就得收拾东西走人，等待明天这个时候再进场。
车厢外，李军举着对讲机反复确认。
“限流组到位了吗？下一班空车还有十分钟进站，必须在三分钟内完成复位。”
范小胖在化妆间补完最后一层定妆粉，踩着黑色高跟鞋走进车厢，在指定位置站定时，抬手将耳后的碎发别到耳后，露出珍珠耳钉，这是一个小小的伏笔。
又是导演、又是男主角的齐风华很快也坐在了车厢靠窗的位置，大部分的事情他已经安排好了，细微处让陆阳看着就好。
此时的齐风华穿着浅卡其色休闲裤和白色棉t恤，肩背线条干净利落，听到车厢门滑动的声响后，下意识抬头，恰好与走进来的范小胖对上视线。
“准备！”
“3、2、1。”
“action！”
打板声在陆阳的声音落下时立刻响起，范小胖的神色瞬间切换，专业演员的素质表露无疑，原本略带松弛的肩线微微绷紧，步伐放慢许多，象是在查找空位的普通乘客，目光扫过车厢，在齐风华身上停顿了半秒。
就在这半秒里，范小胖的瞳孔微缩，唇角扬起的弧度骤然收平，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那是混杂着惊讶、怀念与怅然的情绪，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刚泛起涟漪就被她强行压下。
特写镜头中，范小胖下意识的攥了攥风衣下摆，珍珠纽扣硌得指尖微麻，这个下意识的动作，恰好暴露了范小胖内心的波澜。
但下一秒，范小胖便恢复了那种惯有的冷淡，只是目光还在齐风华脸上停留，象是在确认什么。
齐风华已经完全代入了角色，他饰演的腼典男生，在看到范小胖的瞬间，耳尖的红蔓延到脸颊，手里的书籍差点滑落在地。
慌忙用另一只手扶住后，视线却不敢再抬起与范小胖对视，只能盯着她风衣上的米金纹路发呆。
直到范小胖站在面前，齐风华才反应过来，像被烫到似的站起身，动作太急，膝盖撞到了车厢壁，发出轻微的声响，甚至还局促地往后退了半步，双手平放在身侧，小声说。
“你……你坐吧。”
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清亮，却又因紧张有些发颤，完全符合角色“干净腼典”的设置。
摄影指导盯着监视器，嘴角悄悄上扬。轨道摄象机平稳地从范小胖的视角扫到齐风华。
特写镜头里，齐风华泛红的耳尖都被清淅地捕捉下来，而范小胖眼底一闪而过的怀念，在侧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细腻。
“很好，保持情绪！”
陆阳通过对讲机提醒一句，然后示意三号机位缓缓推进，定格在交叠的影子上。
风衣下摆与休闲裤的裤脚相距不过十厘米，却象是隔着一段遥远的回忆
车厢内的两个人在紧张表演，车厢外的其他人也没闲着。
场记站在车厢门口，手里的场记板早已放下，目光却紧紧盯着两人的表演，道具组的几个工作人员守在车厢外，手里拿着备用的jk制服和风衣，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灯光师则根据两人的走位，细微调整着轨道灯的角度，确保光线始终落在他们的面部轮廓上。
虽然剧组大多是年轻工作人员，但每个人都各司其职，没有丝毫慌乱。
当范小胖按照剧本设置，坐下时轻轻踢了踢齐风华的鞋尖，齐风华瞬间涨红了脸，慌忙往后缩脚时，整个片场都静了下来，只有摄象机运转的轻微声响。
“卡！这条过了！”
陆阳惊喜中带着如释重负的声音响起，齐风华猛然松了口气，后背已经有了一些汗意，范小胖站起身，很自然地拍了拍齐风华的肩膀，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意。
“可以啊，我差点都没接住戏，你当导演确实有点可惜了，天生就是吃演员这碗饭的。”
说话时范小胖还没出戏，语气中还有点野蛮和捉狭的感觉，她确实被齐风华的演技惊艳到了，没想到演个甄志丙还能学到真东西。
“谢了，我还是更喜欢到导演。”
“至于演戏，那完全是业馀爱好，老天爷喂饭我也可以不吃啊。”
齐风华拍掉范小胖的手，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个女人入戏太深，没事的时候就要怼一怼她，否则真容易被他反客为主。
还真别说，齐风华在演技方面确实有些心得。
作为一个脚踩五只船都没翻的男人，演技和时间管理一样都是必备技能，还都点满了，否则也不会一次修罗场都没出现过。
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场务和道具组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他们要换个地方，地铁相遇的后半场要等到明天再拍了。
说起来，齐风华和陆阳都不是死抠细节的导演，他们都认为所有东西都要为剧情流畅让路，一些小的遐疵可以容忍，所以拍摄进度才会如此之快。
额，主要是拍摄经费确实紧张。
要是给齐风华上千万的资金，这个镜头他就有好几种方式进行修正，能做到尽善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