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源部的应急指挥中心，屏幕上的数据流如瀑布般倾泻。林辰站在指挥台前，听着各单位的汇报。峰会现场的危机已经解除，但后续的余波才刚刚开始。
“37个国家要求我们就今天的事件作出解释。”外交部联络员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特别是日方，他们的能源大臣在混乱中扭伤了脚踝。”
顾凡的全息影像在一旁补充：“我们检测到会场使用的能量频率，与‘冰焰’实验室的数据高度吻合。陈星显然入侵了我们的系统。”
林辰的指尖在控制台上轻敲。三短一长。陈星展示的实力远超预期，这不是单凭技术就能做到的。
“内部清理得如何？”他问夜枭。
“已经控制了杨振华，但他什么都不说。”夜枭的影像闪烁了一下，“不过我们在他办公室里找到了这个。”
投影中出现一个冰裂纹茶叶罐，与笔洗的工艺如出一辙。
“检测过了，是个通讯中继装置。过去三个月里，部里所有的加密通讯，都可能被截留了。”
指挥中心一片寂静。这意味着，在座每个人的工作都在对方监控之下。
林辰想起父亲手册里的一句话：“瓷能载舟，亦能覆舟”。技术本身没有对错，关键在于掌握在谁手中。
他下达指令：“启动‘净瓷’行动，全面更换安保系统。所有陶瓷制品一律暂时封存。”
命令引发一阵骚动。这意味着整个能源体系都要进行安全排查，工作量巨大。
“部长，这会影响正常工作的”
“照做。”林辰打断道，“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
散会后，他独自走向办公室。走廊里，工作人员正在小心翼翼地将装饰用的青花瓷瓶装箱封存。瓷器与泡沫塑料摩擦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在为某个时代送行。
办公桌上放着陈明远给的那个木匣。他打开匣子，最上面是一封手写信：
“林贤侄：见字如面。星儿走入歧途，我难辞其咎。这些研究资料，或许能助你找到两全之法。瓷心之术，不该就此湮没，望你善用之。明远绝笔”
“绝笔”二字墨迹尤新。林辰想起万春亭中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或许那时他就已经做好了最后的打算。
他继续翻阅手稿。除了技术资料，还有大量关于能源伦理的思考，其中一页被特意折起：
“能源民主化——让每个人都能成为能源的生产者与消费者，而非被动接受者。此乃破立之要义。”
旁边画着一个简单的示意图：无数个发光的小点通过裂纹般的网络连接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能量场。
这不正是“瓷心”技术应该发展的方向吗？
电话响起，是罗蔷蔷：“熙儿一直哭闹，非要抱着那个瓷片才肯睡觉。”
林辰怔了怔。他今早出门时，确实把瓷片留在了儿子枕边。
“就让他抱着吧。”
“可是”罗蔷蔷压低声音，“瓷片在发光。”
林辰立即调出家里的监控。婴儿床上，小林熙抱着那枚瓷片睡得正香。瓷片发出柔和的乳白色光芒，将孩子笼罩在光晕中。更奇特的是，监控显示房间里的空气质量指数在显着提升，温度也稳定在最适合婴儿的区间。
这不是普通的陶瓷。
他让技术处远程分析光晕的成分，结果令人震惊——那是一种特殊的能量场，能够优化周边环境。
“类似于生命维持系统。”顾凡在视频那头激动地说，“如果这项技术能够推广”
就能解决很多偏远地区的医疗和能源问题。林辰接上了他未说完的话。
但首先，他必须确保这项技术不再被滥用。
深夜，他再次来到技术处的检测中心。那个从杨振华办公室搜出的茶叶罐正在接受全面检测。
“结构非常精妙。”技术处长指着三维扫描图，“它不仅能中转信号，还能过滤信息。像是只传递特定内容。”
“比如？”
“比如与‘瓷心’有关的信息。”
林辰想起过去几个月，凡是与新能源安全局筹建相关的文件，审批都异常顺利。原来是有“人”在暗中推动。
他让技术员把茶叶罐放在检测台中央，然后取出父亲留下的瓷片。
当瓷片靠近茶叶罐时，罐体突然变得透明，露出内部精密的陶瓷元件。裂纹在其中蜿蜒，形成一张微缩的网络地图。
地图上，数个光点正在规律闪烁。
“这是”
“实时监控点。”技术员放大图像，“看这个位置，是西山。这个，是部里。还有这个”
光点的坐标让林辰瞳孔收缩——那是周振邦家的位置。
原来监控的范围，远比他想象的更广。
他立即接通周振邦的加密线路，但无人接听。转而联系周老的秘书，得到的回复是：“首长身体不适，今晚不见客。”
这种时候？
他下令：“立即派人去周老家，要确保他的安全。”
然后他拿起那个变得透明的茶叶罐，仔细观察内部的地图。在众多光点中，有一个特别明亮，位置在
河北与北京交界处的一个废弃工厂。
“这里。”他指着那个光点，“陈星应该就在这里。”
但当他准备进一步查看时，茶叶罐突然碎裂，化作一摊瓷粉。内部的元件在空气中迅速氧化，消失无踪。
自毁程序启动了。
几乎同时，夜枭传来紧急消息：“周老家发现监控设备，但他人不见了！”
林辰站在原地，看着操作台上的那摊瓷粉。瓷粉在灯光下微微反光，像是无数个微小的镜子，映出他凝重的面容。
父亲说得对，瓷能载舟，亦能覆舟。
而现在，这艘船正驶向未知的水域。
他取出手机，给罗蔷蔷发了条信息：“今晚我不回去了，照顾好熙儿。”
是时候做个了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