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清早的,见得李馀过来,陶娘子颇为诧异。
这赶紧上前来见礼:“清早上山,李庙祝可有何要事?”
李馀便笑道:“馀今日便将返程,想着感恩山神大人之照顾,又知山神喜甜美果子,特送些过来,与大人品尝。”
“我此果,乃是在下从外域寻来,颇为甜美,特供奉于山神大人。”
李馀将手中的西瓜与葡萄交与陶娘子,笑着道:“如今天气依然炎热,若是放入井水之中,稍稍凉镇,更为鲜美。”
既然是供奉与神灵的,那陶娘子便也不客气,伸手接过,笑道:“那就多谢李庙祝了。”
“庙里煮了些山薯,不知李庙祝用了早食没有,可要取用一些?”
“我已用过,多谢陶娘子了。”
送了东西,李馀想着昨夜之事,心头依然有些心虚,便没去大殿上香,径直下山而去。
回了客栈,那边罗氏兄弟这才起床,三人吃了碗汤面。
站在庐山脚下,罗云峰抬头看了看那半空中飘落的那一道银链,又看了看李馀。
“荣馀兄要么,莫打了吧。”
“云峰兄君子一言九鼎。”
“荣馀兄可说好了,不准使雷法,不可使法宝,不可”
“好。”李馀利落点头应道。
见得李馀干脆利落点头,罗云峰这才不情不愿地抽出长剑来。
李馀也抽出了一柄刚从县里铁器铺买来的长剑,表情严肃而认真。
不用神法,自己可否与这罗云峰一战?
看着罗云峰一剑刺来,李馀的眼瞳微微一缩,但却瞬间笃定。
或不可胜,但可战!
罗云峰这一剑迅疾而刁钻。
但李馀就算不动用神法,但他本身神性之下,便决定了他的感知和反应,再应对这些战技技巧之时,拥有无比的优势。
就算他没有足够的经验,但凭借着自己的感知和反应,依然足以与罗云峰这等高手一战。
罗氏兄妹,出身名门,但却孤身远步千里,没有仆人、没有护卫。
足以让人相信,他们的武技与经验。
李馀头微微一偏,便避开这直击左肩,乃至颈部的这一剑,右手轻轻挑起,手中长剑便将罗云峰的这一剑挑开。
但罗云峰的剑,却又若长眼一般,顺着李馀这一剑,轻轻一转,便刺向李馀右胁。
角度极为刁钻。
李馀脚下一蹬,整个人往后一倒,但同时左脚已然旋起,踢向罗云峰手腕。
面对李馀这一脚,罗云峰也迅猛后退。
这边李馀一旋后站稳,立马毫不尤豫地一剑朝着罗云峰削去。
“铛。”
罗云峰挥手一挡,两人的手腕都是轻轻一震。
感受着手中长剑传来的震荡声,罗云峰眼中闪过了一丝震惊。
原本以为,李馀这庙祝多以神法,但却为止,但这力量,似乎已不逊色与他。
还有方才的反应。
作为一个打小便师从玉叠山黄云师太习武的小高手,他能明显地感觉出对方,在武技经验方面的欠缺。
完全是在凭借个人反应和力量,来与他对抗。
但这几招下来,这位庙祝,近乎是完全不落下风。
甚至一丝明显的破绽都无。
这让罗云峰大受震撼。
他自忖也算是天下年轻高手的佼佼者,但竟然拿不下一位毫无武技功底的庙祝?
罗云峰顿时有些不服,原本还收着两分力气,瞬间全力爆发,强攻起来。
“叮叮当当。”
“叮叮当。”
“当当丁丁。”
“当丁丁。”
一炷香功夫之后,罗云峰一剑划破了李馀的衣襟下摆,然后迅疾后退,气喘吁吁地连连摆手,止住了李馀的追击。
“不打了,呼不打了,不打了”
李馀意犹未尽地看着那边双手撑着双膝直喘气的罗云峰,无奈地将自家那已经明显出现不少崩口的长剑,收了起来:“唉那铁匠还说是他打出来的最强宝剑。”
“这才打了一回,这刃就蹦得不象话了。”
罗云峰无语地瞪了李馀一眼,不知道他到底是真在说他的剑呢,还是在说他
且不管如何,三人骑马返程,正式结束了这一趟庐山之旅。
到了九江,罗氏兄弟随身有马,便包了一条船,准备顺流而下,直返京城。
李馀倒是没有那般奢靡,准备坐客船回浔阳。
两方在码头告别,李馀提了个小篓子与两兄弟:“此次能遇见贤昆仲,实乃缘分,颇为欢喜。
这里有鄱阳龙酒与桃红甜酒各两瓶,赠予二位兄台,祝二位一路顺风。”
两兄弟接过小篓子,看这里边的四瓶酒,都很是欢喜,齐齐拱手:“多谢荣馀兄。改日荣馀兄若来京城,定要来寻我二人。”
“定然。”
当下三人挥手告别。
罗氏兄弟包的船挺大,不但能安置两匹马,而且前头还有两个大船舱,很是舒坦。
“荣馀兄真是一个不错的人啊。”
看着小篓子里,装着的两瓶白酒和两瓶桃红甜酒,罗云峰笑着感叹道。
罗玉峰在一旁,看着那几瓶酒,便是笑道:“可惜只给了两瓶。”
“你呀就是太贪心了,这等绝世美酒,荣馀兄请咱们喝了,又还送几瓶,已经足够大气了”
罗云峰笑着,道:“正好,爹前阵子说,想要宴请钱阁老这钱阁老最好美酒,只不过,以钱阁老的地位,一般的美酒,已经难以引起他的注意了。”
“这次,有这两瓶鄱阳龙酒,相信能博钱阁老一赞。”
罗玉峰认同地点头,道:“此等美酒,确是前所未见。”
“若是爹这次能借助这两瓶美酒,得钱阁老承诺,那这次爹就有望晋左侍郎了。”
罗云峰也是含笑点头:“正是,爹任礼部右侍郎已满三年,如今杨侍郎即将告老这是爹的最佳机会。”
“只要坐上了左侍郎的位置,下一回,晋尚书,甚至将来入阁也不是什么空想之事了”
罗氏兄弟坐在船内,一边吃着零食,一边笑谈。
李馀这边条件便是艰苦了一些,不过好在他身为龙王庙祝,众人都极为躬敬,将头舱让与他,这才舒坦不少。
九江返浔阳,乃是逆流而上,故而李馀到得浔阳,已然是第二日傍晚。
估摸着家中应当还未开饭,便先行进城,提了一只烧鸡,回了家。
到的家中,果然菜刚上桌,见得李馀回来,一家人都是欢喜的紧。
“怎样?荣致已经顺利入学了?”
李父最是关心此事,便是问道。
李馀点头道:“入学了。”
“哎呀,入学了就好。”见得李馀点头,李父大松了口气,欢喜道。
“不过没在府学。”李馀端着碗,扒了口饭。
“没在府学?”
李父一惊,愕然地看着李馀,好半晌才脸色有些难看地道:“难不成,府学那边出了问题i
”
“出了点小问题。”
李馀点了点头,然后道:“不过解决了,但哥不想在府学了,所以换了个地方。”
“不想在府学了”
李父面容一僵,不过毕竟是李荣致他爹,自然知晓自家那儿子的脾气,定然是在府学受了一些委屈。
只是这会也不禁恼火道:“这厮就是脾气倔,这就算是受些委屈,但能上府学,怎么都比回县学来强啊。”
听着李父那恼火的言语,李馀便是笑道:“爹,你莫恼火,哥去了白鹿洞书院,这多少也比府学强上一些。”
李父喉咙一梗:“啥?你说啥?什么白鹿洞?”
“我说哥去了白鹿洞书院,那边应当比府学强一些。”李馀只得又说了一遍。
“白鹿洞书院?庐山那个白鹿洞书院?”李父脸色瞬间通红。
“是,就那个白鹿洞书院。”
李馀赶紧把话说清楚,这要不说清楚的话,估计等下自家这饭都吃不安心了,“我去庐山,请庐山山神与那白鹿洞书院黄洞主打了声招呼,所以哥就留在白鹿洞书院就学了。”
“嘶”
听完儿子的言语,李父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才定下心神来,兴奋道:“好,好!甚好!”
一旁的李母,瞧着李父的模样,便是有些惊疑:“这什么白鹿书院比府学还好吗?”
“哎呀你这妇道人家知晓什么?白鹿洞书院,不是什么白鹿书院。”
李父欢喜地道:“来来,取酒来,今日定要喝上一杯。”
见得李父这般欢喜,李母自然也清楚了,这白鹿洞书院,定然是个了不得的去处,这便是赶紧去取酒了。
李馀知晓李父酒量一般,这便是没拿那被他命名为翻阳龙酒的白酒出来,只是让李父继续喝李母取来的米酒。
吃完了饭,趁着天黑前,李馀便是回庙里了。
远在百里之外的庐山。
此时随着天渐渐地黑下,月亮也慢慢的升起,清凉的晚风轻轻地吹拂过山间,荡起了一片淡绿的衣裙。
女山神手里端着一块红彤彤的西瓜,坐在清净的山涯上,两条白淅地大长腿,轻轻地在半空中晃悠着。
看着那半圆的月亮,小口地啃着手里的西瓜,惹得那嘴边的红红的。。
粉红的小舌头轻轻地舔了舔唇边,那清美的脸庞上是满足。
旁边的五彩长尾小鸟儿,正轻轻啄着一颗紫色的葡萄,一边啄还一点叽叽喳喳地叫着:“这是哪里的果子?这么甜”
“那个李馀送的。”
女山神欢快地又啃了一口手里的西瓜。
“恩这个李馀不错,下次让他多送点。”小鸟儿用力地啄着葡萄。
“好。”
女山神用力地点着头,“就是,就这么两个瓜,够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