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得李馀将事转回自己手中,赵教授也只得暗暗叹了口气。
这位看样子是确实不打算放过这吴翼龙了。
既然这位这般,赵教授也知晓,自己必然要给与些交代才行。
当下,稍一沉吟,看向那边的吴翼龙,便是沉声道:“吴训导,汝今违背圣人之言,污秽他人,不宜再为训导你且自行去向提学大人请辞吧。”
听得这话,吴翼龙脸色顿时一白。
这府学训导位置,可是他爹耗费许多,才替他谋来的这职务,虽然不入流,毕竟是府学训导。
以后流转两年,就算考不上进士,也比其他人更多机会通过拣选,直接转任他爹那般的入流官,成为有品级的正式官员。
但如今这训导职务一没了,那以后,前途就断了大半了。
原本还想哀求两句,但看着那边李馀清冷目光,吴翼龙浑身一颤,哪里还敢多言语?
要知他方才可是为了断绝李荣致上进之路,而在教授面前下了死手。
如今轮到自己,对方又如何会松手?
相比于他那还不知何时能拿到的官位,还是先保住他爹的主簿位置为妙。
当下只能是哭丧着脸赶紧应道:“学生、学生这便自行请辞。”
解决了这事,赵教授便是看向那一旁的李荣致吗,迟疑了一下,便是缓声笑道:“李荣致,方才是本教授误会与你你若愿”
赵教授话还没说完,李荣致便拱手道:“多谢教授,学生才疏学浅,还是且回县学,继续攻读。”
赵教授面容一僵,但还是勉强挤出笑容,颌首:“也好,荣致若是什么时候愿意来府学,随时可来。”
见得自家兄长不愿留在这府学了,李馀也有些无奈。
不过,他也理解李荣致的想法,自家兄长虽然平日相当随性,但其实极为要强。
李馀自然不会强留李荣致在这府学就学,这想了想,便是道:“县学还是莫要回了,要么
明日咱们去白鹿洞书院吧!”
“听闻那地在考学方面,也甚是不错。多有各地大儒和举子前往讲学就学,想来兄长去白鹿洞书院学上两年,到时候再下场应试应当也不难。”
李馀这话一出,不止李荣致呆住了,吴翼龙以及其他府学学子都是大惊,就连那赵教授都是一愣。
那白鹿洞书院是何等地方?
乃是天下四大书院之一,号称“海内第一书院”“四大书院之首”。
不止是有各地大儒到此讲学,那也是无数举子生员心目中的圣地。
要知此处,自从建院以来,单进士便出了上百人,那举人更是考中无数。
历朝历代,不少各地的生员、举子,都以能入白鹿洞学院就学为荣。
只是此地,招收学生极为严格:寻常学子,若是无人介绍,连入院就学的途径都摸不到。
赵教授回忆当年,自己两次会试未中之后,也曾多次赴白鹿洞,渴望入学,想以此磨砺自身学问,好待他日金榜题名。
但却一直没得门而入,从此抱憾众生。
这位李庙祝竟然说得如此轻巧?这府学上不了,就去白鹿洞书院?
外边,一直听着的那罗氏兄弟,此刻也是一呆。
这白鹿洞书院,如今这么好进吗?这可是与国子监齐名的所在,是说进就能进的吗?
“李馀莫要开玩笑,为兄哪里能进得了白鹿洞书院?我安心回县学去便是。”
李荣致以为李馀是在安抚他,当下便是爽朗笑着道:“只要我努力一些,在何处进学都是一样”
李馀便是皱眉,道:“这怎能一样?说定了,咱们明天便往白鹿洞书院去,正好方才我也遇见罗氏昆仲,我们便与他们一同前往庐山便是。”
瞧着自家老弟那一脸的认真,李荣致心头一“咯噔”,这不是认真吧?
“李馀,那白鹿洞书院,非是寻常所在,若是无知名大儒介绍,是进不去的。”李荣致赶忙道,他可是生怕自家老弟不懂其中关节。
“知名大儒介绍?”
李馀想了想,道:“无妨的,为弟与那庐山山神尚且有些交情;这白鹿洞书院既然在庐山之上建院这许多年,多少要给这位山神几分颜面;我请她传书一封与那洞主,想来有这位出面,当比那寻常大儒面子大上几分。”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一阵哗然。
这位竟然能请动庐山山神,为李荣致写下那推荐信?
这位鄱阳龙王庙祝竟然这般厉害,竟是连庐山山神都能攀得上交情,哎
众人惊呼之极,旋即便又反应过来。
是了,这位也是鄱阳龙王庙祝,而且神威颇强,能与庐山山神搭上些许关系,也似乎不奇怪。
众人也只能是一片惊叹,若是能得那位传说中之庐山山神作保,那白鹿洞书院自然是能进无疑。
你家私人贵族书院,在人家的地盘之上占用了这么多年。人家招呼一声,安排个学生到你书院读书,你院长多少要给些面子吧?
这不比一些寻常教授找你校长打招呼靠谱的多?
众人这心头也只能是羡慕,看人家这层级,这水准。
李荣致脑袋也是嗡嗡的,但却不得不信。
自家老弟神法了得,又是翻阳龙王庙祝,当不得在这样的事情上开玩笑。
当下,李馀便是与那赵教授拱了拱手,领着李荣致告辞而去。
只留下那诸多学子们一脸的羡慕,那赵教授也是一脸唏嘘
若是自家当年有这么个兄弟,吾何至于此?
若是当年进了白鹿洞书院,以自家之才学,何至于会试下场数科,硬是一直不得中。
最后只得以举人之身想尽办法补了个九品官儿?
李馀与李荣致两人出了这明伦堂,便见得那罗氏兄弟正两眼熠熠地看着他。
“云峰兄、玉峰兄”李馀拱手还未言语。
那边罗玉峰便是惊叹道:“我说为何以荣馀兄这等才学,为何没有进学,原来竟然是神道庙祝”
“正是。”罗云峰也是感叹,“方才听闻荣馀兄,那等济世救人事迹,我与玉峰,那是敬佩之极。”
“哎这都只是份内之事尔。”
李馀呵呵笑着,看了看时间,便是道:“已经差不多到了午食,走昨日沾了贤昆仲的光,今日我兄弟俩,也请二位一回。”
听得李馀这言语,罗云峰也是爽朗一笑,拱手笑道:“好,那我兄弟就叼扰一顿。”
当下四人便是找了个地方,一块吃饭。
李馀做主点了几个菜,四人边吃边聊。
“荣馀兄,我曾听闻那庐山女神,绝美无端,你真与这女神相识?”那边罗云峰一边吃饭一边好奇盯着李馀道。
听得罗云峰这话,李馀倒是一愣,看着罗云峰,道:“云峰兄竟知这庐山山神乃是女神?”
“呵呵”
罗云峰呵呵一笑,道:“略有耳闻。”
旁边罗玉峰便是娇憨地白了自家兄长一眼,道:“天天好的不学,尽学些坏的。”
看得罗玉峰这模样,李荣致便是忍不住地看了罗玉峰一眼。
感觉到了李荣致那略显诧异的眼神,罗玉峰这干笑了一声,便是转移话题道:“荣致兄,那白鹿洞书院听闻乃是天下第一书院,此次荣致兄能入白鹿洞书院就学,实在值得庆贺,来小弟敬你一杯。”
“哎哎这还没影的事呢。”李荣致忙笑道。
“如果真有那位女山神给你作保,这白鹿洞书院定然是没问题的。”罗玉峰端杯道:“来,干了。”
“好好,多谢多谢,借吉言。”李荣致也不好再拒绝。
见得两人喝上了,一旁的罗云峰和李馀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笑了起来,然后端杯碰了一下。
“对了,那庐山女山神,真的漂亮吗?”
罗云峰鬼鬼祟祟地对着李馀问道。
李馀嘿嘿笑了笑:“那是真漂亮,不过”
“不过什么?”听得漂亮,罗云峰更是好奇。
“不过美得不象真人。”眼前浮现了当初见那女山神时的模样,李馀不由地感慨道。
罗云峰见状,倒是信了李馀真见过这女山神,当下便是嘿嘿笑道:“嘿人家是神灵啊,当然不象真人,要象真人,那还算什么女神”
李馀想了想,点头赞成,就比如某音、某手里边,许多女主播们,一个个美若天仙,就是没一个象人。
由于是中午,几人也就少许喝了一些,便打住了。
“两位李兄,这下午准备去何处?”
罗玉峰喝了两杯米酒,脸色微红,颇是感觉有些不尽兴。
听得罗玉峰言语,李荣致便是看向李馀。
李馀笑道:“我准备去玉器铺看一看。”
“玉器铺?”罗玉峰和罗云峰两人对视了一眼,齐齐点头,道:“那我们也去逛逛。”
“好。”
虽然对于李馀为何突然要去逛玉器铺子,李荣致有些不明白,但既然李馀要去,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
当下便是笑道:“那行,我带路吧,卖玉器的那条街,我倒是路过了两回,还算熟悉。”
除了李荣致在这九江府待过一段时间,其馀三人都是初来乍到,自然是跟着李荣致走。
今日天气还不错,入秋之后,慢慢地便没那么热了。
四人一路走走逛逛,便是到了玉器一条街。
这边的玉器铺子不少,李馀目标地的那家“宝丰玉器”便正在这条街上,而且正在这条街的入口处,那招牌颇为显眼。
李馀便是毫不尤豫地先进了这宝丰玉器。
宝丰玉器在这街上,应当不算是最大的玉器铺子,但却也不小。
里边各种玉器都有,很是齐全。
店里的小二见得几人进来,特别是看一身锦衣的罗氏兄弟二人,那顿时眼睛一亮。
便是热情地迎了上来:“几位客官,欢迎光临我们宝丰玉器。”
“我们宝丰玉器是九江最大的玉器商行之一,店里有西域来的上等和田玉,也有南边来的独山玉、蓝田玉,亦有外邦来的各种红蓝宝石”
“不知几位客官想要看点什么?”
听着店小二的介绍,罗云峰等人都朝着李馀看来。
见得众人的模样店小二才发觉自己走眼了,原来真正的客人,是眼前这位。
这打量了两眼,赶紧笑道:“客官,本店有各种玉佩、玉钩、手镯等饰品亦有玉砚、玉笔架、玉洗等文房雅器”
李馀笑了笑,便是道:“将你店里的羊脂玉镯,取几枚来瞧瞧。”
“好嘞,您几位请静室坐,我立刻让掌柜的取几枚上品,与公子一观。”
听得李馀开口便是羊脂玉,小二眼睛再次一亮,自家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立马引着几人入了里边静室。
旁边自有侍女,替四人送上香茗。
这不多时,便有一中年掌柜,捧着一个匣子进来。
小心将那匣子放到桌上,然后打开,对着李馀笑道:“公子,这几枚玉镯都是本店的上品。有大,有小你且看看。”
“若是形制材料满意,大小不合适的,本店亦有配套形制。”
听得掌柜介绍,李馀便点了点头,对这掌柜的做生意方式很是满意。
当下便仔细看了看匣子中,那红绒上固定的六枚玉镯。
看了几眼,便大致分辨出,这六枚玉镯从左至右,约为三个档次。
而且这些玉镯品质都很不错,品质方面,最差的也与自己上回买的中等材质的相差无几。
看那圈口,基本上都是适中的,从圆条到扁口,乃是贵妃镯都有;基本上也都是现世中的热门形制。
稍一沉吟,便是点头道:“这六枚大致什么价格?”
见得李馀直接问价,掌柜也是欢喜,知道只怕是碰到了大主顾。
当下便一一将几条手镯的价格报了出来。
一旁的罗氏兄弟,听得这价格,都淡定的很。
两人都是有些见识的,这些都是正宗西域和田羊脂白玉,掌柜的报出的价格,大差不差。
只有旁边的李荣致听得,那是脸露惊色,不时看上一看李馀。
这些玉镯都差不多上百两一支;等于是这一支便够全家躺着吃喝上好几年的。
李馀这不会是真要买吧?
这些玉镯都差不多上百两一支;等于是这一支便够全家躺着吃喝上好几年的。
李馀这不会是真要买吧?
李荣致有些担忧,但想起自家如今住的客栈,那可是二两银子一晚的,突然又没那么担忧了。
这一支镯子,也就是够自家和李馀住两月的罢了
这么算起来,似乎也不是很贵的样子。
李荣致这表情颇为复杂,自家老弟这莫非是看上哪家姑娘了?
竟然要动用这等昂贵物件?
突然心头又是一动,莫非是要给那女山神送礼?
只是这百两银子
唉如果百两银子能换一个白鹿洞书院的位置,那似乎也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