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依次踏入空间裂缝。在离开前的最后一刻，钱才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即将灭的血肉秘境。
猩红短刃的碎片已经完全溶解，耿厉的残骸也即将被翻涌的空间乱流吞噬。
这场弑神之战的所有痕迹，都将随着秘境的崩塌而彻底消失。
当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裂缝中后，整个秘境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的袁鸣，随即在剧烈的空间震荡中化为虚无。
黑川镇断层区的夜空依旧阴沉，冷冽的山风呼啸而过。钱才三人出现在一处陡哨的岩壁上，远处隐约可见小镇的灯火。
莫妮卡跟跪了几步才站稳，她环顾四周，确认自己已经活着从秘境里出来了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记住我们的约定。”
钱才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让她浑身一颤“我会通过信标联系你。在此之前，保持正常活动，不要引起【帷幕】的怀疑。”
莫妮卡咬了咬嘴唇，紫罗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挣扎，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明白。”
钱才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随后，他转身走向王三阳。
此前由于【帷幕】的陷阱，他不得不在王三阳面前展露了自身真正实力。
现在，他需要处理一下这个问题。
看着钱才的身影，王三阳欲言又止，他的目光在莫妮卡和钱才之间来回游移，显然对刚才发生的一切充满疑问。
“对我的实力感到疑惑？好奇我为什么要隐藏实力？”
钱才向前了一步，夜风吹动他深色风衣的下摆，猎猎作响。
他的目光投向远方沉沉的夜幕，声音不高，却清淅地传入王三阳耳中。
“王三阳，你觉得，一个人，如果他的实力成长速度，远远超出了世人能够理解的范畴———会是什么结果？”
王三阳一愣，下意识地思考。
钱才没有等他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语气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淡漠。
“当你的实力与成长速度，还在他人能够理解的范围内，你会被视为天才，
被称赞，被追捧，甚至被嫉妒—————-但这一切，都还在‘人’的范畴。”
“但若你的成长速度，彻底超出了这个范围，超出了常理，超出了他们认知的极限呢？”
他的声音微微一顿，转过头，目光如炬地看向王三阳。
“你就会从‘天才”，变成‘异类”。”
“一个被所有人恐惧、防备、甚至视为威胁的‘异类”。”
“他们会想方设法挖掘你的弱点，研究你的秘密，试图找到控制你、或者毁灭你的方法。因为未知带来恐惧，而恐惧会催生最深的恶意。”
王三阳的瞳孔微微收缩，钱才的话语突然解开了他心中模糊的疑虑。
他想起了历史中那些昙花一现，最终却莫名陨落或销声匿迹的绝世天才，想起了武道界大势力对潜力过盛者的暗中打压，一股寒意悄然爬上他的脊背。
“人在表面上，是不能太完美的。”
钱才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在阐述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
“过犹不及。完美本身，就是一种最大的‘遐疵’，因为它会引来所有和敌意。”
“源流道馆首席的身份，特别调查科的编外头衔，这些光环足以让我在阳光下行走，获取资源，结交盟友。”
“但若我展现出足以颠复规则，威胁平衡的力量，这些光环就会变成锁，
甚至催命符。”
他看向王三阳，眼神坦然而深邃。
“今日你落入帷幕的陷阱，情势所迫，我必须出手。”
“既然你为我工作，出手救你是我的责任，也是因为你值得我出手。但作为代价，这让我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
“你目睹了这一切一—”
王三阳的心猛地一沉。他明白了钱才的意思。自己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
这份秘密，对钱才而言，是巨大的风险。
“所以”
王三阳的声音有些干涩，
“钱首席打算如何处置我？”
钱才摇了摇头，脸上反而变得有些和颜悦色。
“处置？不，如果我想要对你做什么，又何必出手救你？”
“你是我雇佣的员工，更是——我看好的人，所以，我愿意对你加大投资。
只不过，现在我需要一道保险。”
他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我会在你这里加一道‘锁”，一道精神层面的禁制。它会暂时封印你关于秘境内核局域、关于我真实实力展现，以及莫妮卡臣服于我的那部分记忆。”
王三阳身体一震，封印记忆？听起来就有些让人戒备。
“这道禁制并非永久，封印期限定位一年时间好了。在那之后，哪怕你真的暴露，我也有足够实力进行处理。”
“它的作用只有一个，提供精神防护。既保护你，也保护我。”
钱才看着王三阳的眼睛解释道，语气十分坦诚，
“它会阻止外力强行读取你脑海中这段记忆，无论是精神系超凡者的探查，
还是某些禁忌的搜魂手段，都会失去效果。”
“一年之后，禁制会自然松动，届时你的这段记忆会逐渐恢复，或者由我亲自为你解除。”
山风呼啸，吹动着两人的衣襟。王三阳沉默着，脑海中思绪翻腾。
秘境中的凶险历历在目，耿厉的疯狂异变、荒骸之主的恐怖威压、猩红短刃的邪异若非钱才及时赶到，他早已户骨无存。
钱才暴露实力是为了救他，而现在，对方没有选择灭口，也没有选择强行控制，而是给了他一个相对温和，甚至带着尊重的解决方案。
“我同意。”
王三阳抬起头，眼神变得坚定。
“钱首席，请施术吧。”
没有多馀的话语，只有干脆利落的信任。
钱才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不再多言，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尖一点凝练到极致的淡淡精神力光芒亮起，如同微缩的星辰。
那光芒纯净而内敛，散发着令人心神宁静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