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函谷关的厮杀进入了白热化,战马嘶鸣,鼓声震天动地,旌旗猎猎作响,魏军折损最多,齐军、燕军其次,韩赵两国都在划水,反而保持了大量兵力,这一幕完全被项籍看在眼中。
“亚父。”
“赵王歇、韩王成这是在挑衅我。”
目光森冷,项籍话语中不带一丝温度,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致。
二十万诸候联军论兵力已经和函谷关的秦军相仿,要是能够同心协力,哪怕无法攻占函谷关,至少会让秦军元气大伤,哪里象现在一样成了一种添油战术,一个接着一个上前送命。
“羽儿。”
“这个时候,动不了,亦不能动。”
范增捋了一把长须,面色阴沉如水,劝谏道。
“我知道。”
项籍的双手已经攥紧了拳头,青筋高高鼓起,他恨不得亲自宰了畏战不前的两王。
此时,函谷关楼上,赢斐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这场二十馀万人的攻城战,愈发感觉函谷关作为天下第一雄关的重要性,2万秦军轮值关墙,硬生生挡住了二十万人的进攻,且游刃有馀。
常人认知的函谷关是一个险要关隘,可实际上,秦之函谷关是一座完全为了军事用途而建设的城池,西接衡岭,东临绝涧,南依秦岭,北濒黄河,关在谷中,深险如函,太行山脉的支脉--中条山、黄河以及秦岭的支脉崤山环绕局域内,从北到南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有效地拱卫着关中地区。
函谷关扼守崤函咽喉,地势险要,道路狭窄,一旦进入其中,车不方轨,马不并辔,关城北带河,南依山,周回五里馀四十步,高二丈,宏大雄伟,倚金迭碧,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诸候联军源源不断的前涌,看似声势浩大,实则不过是添油加醋,2万秦军牢牢地守卫着并不算长的关墙,这段关墙可容纳的人并不多,就算诸候联军人数再多,也不可能一时间全部站上去,每每有百人登上,就会遇到等侯已久的秦军重卒,长矛如林,根本无法站稳脚跟,以待后续援军。
“君上。”
“国尉少卿遣人来问,能动否?”
郎中令樗里烽上前禀报道
“我军伤亡了多少?关东蚁贼呢?”
望着远处那不曾移动过一步的楚军,赢斐神色忌惮的问道。
35万诸候联军之中,真正可以对秦国造成威胁的并不少这二十万五国联军,而是那十五万楚军,十五万楚军的内核便是项籍一手打造的精锐,先后赢得了巨鹿之战等战役的胜利,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第一时间让18万秦军列阵相迎的原因所在,只有大量消耗了诸候联军的实力,楚军才会肉疼,从而被迫与他们进行决战,一锤定音。
“禀君上。”
“我军损失逾千人,诸候联军不下数万。”
樗里烽认真回答道。
“传孤诏令,关内所有桐油一并投掷向诸候联军。”
眼神阴鸷,赢斐扬了扬手。
数月以来,秦国向函谷关输送了大量军需物资,其中就包括三百桶桐油,这些可都是易燃物,留到现在便是当杀手锏用的,二十万诸候联军已经杀红了眼,恰恰是最好的时机。
“唯!!!”
侍从郎官尉旃应声领命,转身下去传诏了。
关内城中,三十架投石车分作三列,一字排开,身形彪炳的秦军士卒将桐油一桶又一桶放在投掷古藤编织的筐中,一次能够填充三十桶。
“放!!!”
中郎赵渭大手一挥,高声下令。
“咻!咻!咻!”
三十架投石车齐齐一震,奇长的摆臂在力量的加持下把筐中的木桶奋力投掷出去,数十个小黑点在白昼下呈抛物线形式,重重的砸在诸候联军队伍中。
“啪!!!”
木桶受到冲击力的刺激,爆裂开来,黄色且浑浊的桐油随之飞溅,刺鼻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开来,只是依旧无法盖过浓郁的血腥味,诸候联军士卒发现没什么危险,继续进攻。
“嘭!嘭!嘭!”
一桶又一桶桐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砸在函谷关前,三百桶都倾泻到了诸候联军头上,冲在最前面的死士更是被从头浇到脚,整个人在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象个小金人。
“那是什么?”
身处高台的项籍眼眸一眯,露出了锐利的渗人光芒。
“看起来象是油脂!”
范增皱了皱眉,猜测道。
‘油脂!’
刹那间,二人瞳孔瞬间放大,项籍大吼出声:“全军撤出函谷关外。”
‘什么?’
楚军号骑根本没听明白,有些懵懂的看着他,一切都太晚了。
远处的函谷关城墙上,一个个秦军弓箭手弯弓搭箭,瞄准了下方的敌人,旁边还有另外的秦军为他们点燃箭头上的引火物,一团团火焰在阳光下愈发刺眼夺目,散发出炽热的温度。
“放!!!”
赢斐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右手重重的斩下。
“咻!咻!咻!”
一时间,上千名弓箭手同时瞄准了诸候联军,松开了绷紧的弓弦,羽箭直接飞射出去,破空声响彻四面八方,宛如流星火雨般绚烂夺目。
“轰!!!”
上千只火箭从天而降,瞬间点燃了诸候联军,炽热的火焰不断蔓延开来,尤如一条火龙般肆虐周遭,今日无风,火焰熊熊燃烧,滚滚黑烟直冲天际。
“啊?!”
“救我!”
无数诸候联军士卒浑身浴火,痛苦的嘶喊着,在他们的挣扎中,第二波火箭已经落下,一个接着一个沾染了桐油的身影被点燃,突如其来的热浪驱逐了初冬的凛冽,就连近在咫尺的函谷关都感觉到了温度,关墙上的秦军士卒穿着的甲胄都被汗水浸透了。
“不!!!”
“怎么会这样?”
魏王豹看着眼前这一幕,露出了狰狞绝望的表情,魏军冲在最前面,几乎都被火海复盖了,这可是他的全部家底,如若都葬送在这,他拿什么去当魏王。
“撤!快撤!”
赵王歇、韩王成及时的下令撤退,幸亏他们没有把所有兵力压过去,否则,这一通大火烧来怕是也得落得跟魏王豹一个下场了。
齐军、燕军紧随魏军,受到波及者非常多,田安、臧荼急得团团转,整个诸候联军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