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郡,江陵县,从周庄王八年(前689年)楚文王即位,迁都郢,至秦昭襄王二十九年(前278年),白起拔郢,楚国连续二十代王在此建都400馀年,宫殿台榭遍布周遭。
秦征百越以此为起点,江陵一度成为了大秦帝国南部中心,人口众多,繁荣昌盛,以至于秦二世二年九月,楚柱国共敖领兵攻打南郡,将这里做为自己的大本营,辛苦经营一年多,俨然自成一方王国。
然而今天,五万大军从云梦泽的方向来,乌压压大一片,聚集在江陵城下,无数迎风招展的旌旗上绣着一只鹿角、蛇身、鸟爪、猪牙的异兽,这是百越信奉的图腾。
“攻!!!”
身披甲胄,面色冷峻的梅??拔出了腰间青铜剑,指着面前的江陵城,大喝一声。
“呜!呜!”
悠扬的号角声瞬间响彻四面八方,五万教士或持三尺青铜剑,或握短戈、短戟,不少穿着犀甲,眼神锐利,身形矫健,扛着云梯冲向了江陵城。
“敌人来了,射!”
守城的士卒看到这么多敌人,心惊胆战的弯弓搭箭,对准了城下。
“咻!咻!咻!”
无数羽箭从天而降,穿透了不少教士的身体,但根本阻挡不了五万大军的进攻,不多时,一架架云梯架设在了城墙之上,手持青铜剑的教士如同猿猴般伶敏,单手攀爬,直奔城墙而去。
“一二一!一二一!”
扛着攻城锤的教士们一边喊着口号,一边用力撞击着紧闭的江陵城门,看似坚固的城门在这种撞击下不断显露出缝隙,摇摇欲坠。
“杀!!!”
楚柱国共敖之子共尉抱起石头,重重的朝着云梯砸去,周遭的士卒有样学样,纷纷将檑木滚石丢下去。
“嘭!嘭!嘭!”
“啊?!”
伴随着沉闷的响声,正在攀爬的教士们遭到重创,一个个从云梯上摔下,运气好的摔断腿,运气不好的摔成了肉泥,双方陷入了鏖战,厮杀极为焦灼。
“来人,传令下去,投石车、重弩压制。”
见状,梅??有条不紊的下达军令。
“诺!”
传令兵急忙策马前去传令,等侯在侧的数十架投石车、重型攻城弩已经瞄准了城墙。
“咻!咻!咻!”
破空声此起彼伏,手臂粗细的重型弩箭重重的射穿了城头垛口的士卒身体,一根接着一根扎在城墙上,形成了梯次不一的攀爬支点。
“轰!!!”
数十颗巨石砸在城墙上,墙面直接破开了口子,守城士卒的自信心完全被击溃。
“杀!”
趁着这个时机,乌压压的教士已经爬上了城墙,一个接一个杀进了守城士卒的队伍中,短矛、短戈配合青铜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屠戮他们,城头上到处都是尸体,鲜血染红了地砖。
“嘭!!!”
下方的城门随之被攻城锤撞开,无数教士涌入这座南郡明珠,绞杀残存的士卒,这场声势浩大的攻城战仅仅持续了一个半时辰,宣告落幕。
午时,烈阳高悬,梅??踏入了南郡守官署。
“放开我,放开我!”
门外传来的一阵叫嚷声打断了他的沉思,只见几名教士押着一个将领模样的青年出现在他眼前。
“将军。”
“此人便是共敖之子,共尉。”
为首的教士立即介绍道。
“共尉。”
梅??审视着眼前的青年,淡淡道:“江陵已破,要是不想南郡遭受屠戮,乖乖的配合我们,我要南郡的人口籍册,还要劳烦你亲自说降南郡二十县的官吏。”
‘什么?’
共尉面露惊异之色,大声质问道:“你们不是流贼、匪寇,你们要掠夺南郡的一切。”
“吾乃番君部将,此来只为人口,公子是聪明人,应当知道怎么选择。”
梅??直接表明了身份。
“番君,原来”
共尉瞳孔狠狠一缩,一切都明白了,难怪番君吴芮会亲自邀请共敖前往函谷关,这哪里是支持项籍,这就是为了支开共敖,方便攻取南郡各地。
“实不相瞒,前来的军队不只有我们的人,还有闽越、瓯越的人,南郡归我们,长沙郡、黔中郡归他们。”
“百越族人可不象我们一样讲道理,公子配合的话,这南郡还是你们父子的,不过损失了些许人口,我可以许诺黔中、长沙二郡不会遭受屠戮,闽越、瓯越只要兵甲、粮食。”
“若是公子不从,那本将就不敢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眼眸一眯,梅??威胁的话语在共尉耳中响起。
“好,我可以答应你们的条件,希望你说到做到。”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共尉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只得答应下来。
随即,教士们押着共尉前往接收江陵城中的武库、金库、粮仓,所有的官吏、士卒都放下了兵刃,主动投降,这座南郡明珠最大程度的保留下来,没有遭到太多的破坏。
“嗒嗒!”
一个清秀少年兴高采烈地跑了进来,迫不及待的说道:“叔父,这么快就攻下了江陵,实在是太了不起了。”
“公子。”
看到来人,梅??紧绷的神色松懈了许多,解释道:“江陵没有防备,士卒不多,故而,我们才能如此轻易夺取,不过,相较于秦军,我们还是差太多了。”
他们用得重弩、攻城锤、投石车都是昔日秦军之物,真正的秦军可不只配备了这些攻城器械,似冲车、临车,那才是大国重器,还有秦弩压制,倾刻间就会把江陵城头化作尸山血海。
“还是叔父的功劳,我一定会向阿父禀明,好生嘉奖叔父。”
吴臣天真无暇的说道。
“??多谢公子。”
梅??微微躬身,行了一礼,他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一个少年的身影,相似的年龄,截然不同的性格,那位才是真正的天生帝王。
ps:春秋时期的越国军队分为教士、习流、君子军;教士战时为兵,不战时为农;习流也就是受流放之人,受流放之人又受训,颇为善战;君子则是越王禁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