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内，昏暗的油灯在潮湿的空气中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潮湿的霉味混合着铁锈的气息，让人不自觉地屏住呼吸。聂镇远被粗麻绳绑在一张木椅上，军装领口已被汗水浸透，却仍挺直着脊背，眼神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韩璐站在他身侧，纤细的手指捏住那块沾满唾液的布条，轻轻一拽。的一声，布条落在地上，扬起细微的灰尘。聂镇远活动了一下酸胀的下颌，喉结上下滚动，发出一声沙哑的冷笑。
聂镇远眯起眼睛，迎着李将军审视的目光。灯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勾勒出一道从眉骨延伸到下巴的伤疤，那是日本军校留给他的\"纪念\"。
审讯室内一片寂静，只有油灯灯芯燃烧的轻微噼啪声。聂镇远的目光扫过房间里的每一个人：站在李将军身后的韩璐，她双手交叠放在腹前，看似恭敬却时刻警惕；角落里抱着膀子的李三，满脸横肉，眼中喷薄着怒火；还有张将军、大师兄、安营长和牛排长，每个人都用不同的眼神注视着他——轻蔑、愤怒、探究，或是同情？
聂镇远突然笑了，那笑容像是撕裂的伤口，扭曲而痛苦。一个字，就拿我是问？仿着李将军的语气，然后猛地收敛笑容，\"你们真会骗人。
他的目光钉在韩璐脸上，声音压得极低：\"江口涣他根本不是日本人。远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他是个中国人，而且\"他故意拖长了音调，满意地看着韩璐的瞳孔微微收缩，\"还是个女人。
聂镇远懒洋洋地靠在墙角，一条腿曲起，手肘搭在膝头。煤油灯的光从他右侧打来，在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他盯着正在给李三倒茶的韩璐，舌尖缓缓舔过干燥的下唇。
韩璐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茶水在碗里荡出细小的波纹。她没有抬头，但耳尖却悄悄红了。
聂镇远见状低笑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的镣铐。他的目光像黏腻的蛇信，一寸寸舔过韩璐的侧脸：\"记得在士官学校时，你总爱在樱花树下看书。落在你睫毛上，我差点就\"
聂镇远却笑得越发愉悦。理地调整了下坐姿，镣铐哗啦作响：\"怎么，李三兄弟听不得实话？意上下打量着李三，目光在那身洗得发白的粗布军装上停留片刻，嘴角勾起讥诮的弧度，\"江口可是我心中的女神\"
他忽然前倾身体，锁链绷直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光照进他眼底，泛起病态的亮光：\"她最美的时候，是穿着和服在京都鸭川边散步。他做了个收拢的手势，眯起眼睛，\"一把就能搂过来。
李三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额头上暴起的青筋像几条扭曲的蚯蚓。开领口的扣子，露出黝黑的胸膛：\"姓聂的，你找死！
聂镇远却变本加厉，仰头大笑起来。而止时，他的眼神陡然转冷：\"我今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娶她为妻。样背景清白、高大英俊的男子\"他刻意挺直腰背，展示自己挺拔的身形，\"才配得上她的美貌。
李三的呼吸变得粗重，胸膛剧烈起伏。他大步上前，军靴重重踏在地面上，震得灯影乱晃：\"你再说一遍？
李三的瞳孔骤然收缩。
韩璐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聂镇远被勒得呼吸困难，脸上却仍挂着那抹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挤出话语：\"急什么我还没说到你亲手弑父杀师的精彩事迹呢\"
李三的眼中瞬间布满血丝。他抡起醋钵大的拳头，拳风呼啸着朝聂镇远的面门砸去——
聂镇远趁机剧烈咳嗽起来，脸上因缺氧泛起不正常的潮红。但他的眼睛却亮得吓人，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韩璐：\"你看他多粗鲁\"声音气若游丝，却充满恶意，\"这样的野蛮人怎么配得上你\"
李三浑身发抖，拳头悬在半空，离韩璐的鼻尖只有寸许。，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让开妹子我今天非宰了这杂种不可\"
韩璐没有动。着李三，声音很轻却不容置疑：\"三哥，他在故意激怒你。
聂镇远闻言突然笑起来，笑声嘶哑如同夜枭。，嘴角挂着血丝：\"被看穿了啊\"眼神却愈发阴鸷，\"但我说错了吗？的女子，本该配个真正的军人\"
聂镇远愣住了。他张了张嘴，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一缕鲜血从嘴角溢出。固执地盯着韩璐，眼神疯狂而执着：\"你明明也对我\"
李三突然松开手。聂镇远连同椅子一起重重摔在地上，扬起一片灰尘。李三喘着粗气退后两步，用手背狠狠擦了把脸，而后弯腰捡起刚才震落的军帽，拍打灰尘的动作格外用力。当他重新直起身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眼底仍跳动着危险的火焰：\"聂镇远，你以为这样就能激我杀了你？做梦。老子偏要让你活着活着看我们怎么收拾小鬼子。
聂镇远躺在地上，凌乱的刘海遮住了眼睛。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却不再说话。只有那双向来冷静的手，此刻正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李三还想挥拳
聂镇远歪着头，像欣赏艺术品一样看着韩璐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韩璐的呼吸明显急促了几分，但她很快调整过来，下巴微微抬起，露出一个冰冷的微笑。
韩璐的手指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但她的声音依然平稳：\"死到临头，还嘴硬。看来你不吃些苦头是不会说了\"
聂镇远没有理会她的威胁，而是突然转向张将军，眼神变得恍惚：\"我爷爷，是大清北洋水师镇远舰上的一个小官。声音突然变得柔和，带着某种追忆的色彩，\"我小时候，他总爱抱着我，讲黄海上的故事讲那些燃烧的军舰，和宁死不降的将士们。
房间里的气氛微妙地变化了。李将军皱起眉头，示意正要发作的李三退后。
他的声音突然哽住了，低下头，肩膀微微抖动。头时，眼中竟有泪光闪烁：\"我准备回国的时候，我母亲和外婆在日本感染上霍乱我当时回国，我的亲人就是一个死！声音陡然提高，\"我只能把她们留在日本，寺内将军威胁我，如果不替军部干事情，就杀了她们！
聂镇远愣住了，眼中的泪水终于滑落。他颤抖着接过布包，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一位面容慈祥的老妇人搂着一个瘦弱的男孩，站在一艘军舰模型前。
韩璐的眼神微微动摇了，她的手指绞在一起，指节发白。
韩璐的脸色变得苍白，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将军敏锐地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异常气氛，他轻咳一声：\"聂镇远，关于城防地图\"
李三又要发作，被张将军按住了肩膀。思片刻，点了点头：\"可以，但只给你十分钟。
当其他人陆续离开审讯室，只剩下韩璐和聂镇远时，聂镇远突然压低声音：\"我知道是你，江口不，应该叫你韩小姐？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红雀'？
韩璐的身体明显僵硬了，她的手悄悄移向腰间的配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