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陈安不容置疑的说道。
展明心中一凛,不敢多问,猛地调转马头。
马车在土路上狂奔,当马车驶入小莫村时,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展明跳落车,脸色瞬间大变。
原本炊烟袅袅、孩童嬉戏,生机勃勃的村落,此刻死寂得如同坟墓。
几十户人家的房门都敞开着,地上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鲜血浸透了泥土,凝成暗褐色的斑块。
鸡犬的尸骸散落在路边,断壁残垣间,还能看到昨夜陈安昨日坐过的凳子,如今已被血染红。
“这……”展明的声音有些发颤,他快步冲向那户农家,却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农妇和农夫倒在灶台边,双目圆睁,胸口处有一个恐怖的血洞。
而那个昨夜听故事的小女孩,衣衫不整地蜷缩在墙角,小小的身体早已冰冷,胸口同样多了一个血洞。
不止是她,陈安扫过全村,所有尸体的胸口都有一个整齐的血洞,心脏不翼而飞。
“畜生!”展明一拳砸在墙上。
陈安站在村口,青衫在晨风中微微晃动。
他看着眼前的惨状,昨日小姑娘好奇的眼神、满足的笑容,与此刻的血腥画面在脑海中交织,一股从未有过的寒意从心底升起。
“殿下……”展明声音艰涩,他从未见过九皇子露出这般神色,平静得可怕,仿佛暴风雨前的死寂。
这时,那队镇魔司骑士勘察完现场。
领头的是个五品总旗,见陈安与展明衣着不凡,展明身上泄露的强者气息。
虽心有不耐,却也不敢放肆,拱手道:“在下镇魔司总旗张虎,奉命查案,还请两位回避。”
“谁干的?”陈安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
展明出示一块令牌,张虎愣了愣,不敢隐瞒:“是……是从邙山恶人谷跑出来的一伙恶贼。”
“这伙人都是入品武者,专吃人心脏,一个月内已经作案三起,我等……我等正在追查,只是他们流窜作案,作案后立马逃之夭夭,实在棘手。”
“恶人谷的人从不离谷,怎么会跑到我大魏境内?”展明皱眉问道。
镇魔司总旗官张虎苦笑:“自从几年前天魔教、邪极宗等魔道势力走出邙山,在各地屠宗灭派,邙山里的各路妖魔鬼怪纷纷涌入我朝境内到处作乱。”
“恶人谷同属魔道妖人,自然也不奇怪。近一个月来,不仅是昌安郡,松阳郡、苍山郡、东陵郡都传出恶人谷之人作恶多端的案件。”
“邙山恶人谷?”陈安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眼神冷厉的可怕。
他想起昨夜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想起她对外面世界的向往,想起她说“想看看会发光的房子”。
可这个连村子都没出过的孩子,最终却死在如此残酷的恶行下。
展明看着陈安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位“无法习武”的九皇子,眼神竟然让他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他低声道:“殿下,要不先离开这里,这种事镇魔司会处理好的。”
陈安没说话,元神之力已如潮水般铺开,笼罩了方圆二十里。
空气中残留的恶意与血腥气如同蛛丝马迹,被他精准捕捉。
片刻后,他开口,声音冷得象冰:“追。”
展明心中一动,只觉一股无形的力量指引着方向,当下不再多问,策马扬鞭。
三十里外的一处山谷里,十个满脸恶行的人围坐在一团,一个个嘴上满是鲜血,手上则是血淋淋的人类心脏,甚至还散发着热气。
如同吃猪牛羊一样,他们一边吃,一边发出粗野的笑骂声。
“大哥,还是小丫头的心脏嫩,比前几个老家伙好吃多了!”
“等干完这票,去魏都找四大恶人前辈,咱们也能扬名立万!”
恶人谷的恶人生吃人肉,原本陈安只是书中读过。
此时亲眼所见,听着里面的对话,眼中满是杀意。
展明发现这恶人踪迹后,身形如电冲了进去:“你们这群畜生,全部该死。”
谷内的十个恶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展明的二品大宗师威压死死锁住。
五品、六品的领头者还想反抗,却被展明随手拍出的掌风震断了经脉。
不过片刻功夫,所有恶人都被打翻在地,哀嚎不止。
“说!你们为什么突然走出恶人谷?”展明一脚踩在一个恶人的胸口,厉声喝问。
那人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隐瞒:“是……是四大恶人前辈带的头!他们说要去魏都干票大的,重振恶人谷威名!我们这些小喽罗也被赶出来,要我们打出恶人谷的威名。”
展明得到想要的消息,掌心运起真元,瞬间拍碎了所有恶人的脑袋。
“殿下,太孙满月宴还有不到二十日,四大恶人这时候去魏都,恐怕来者不善!”
不远处魏朝都城宛若庞然大物,陈安正望着城墙上迎风招展的龙旗出神。
二十馀日的路程,象一场浓缩的人间百态。
泰安郡的繁华安定,小莫村的悲惨人神共愤。
他见过山贼挥刀时的狰狞,也见过魔道妖人眼中的疯狂。
见过村民临死前的绝望,也见过幸存者眼中的倔强。
见过洪水的无情,也见过夫妻父子生死之间的真情。
这些画面,远比道宫藏书阁里的冰冷冷的典籍记载更能触动人心。
“殿下,到了。”
展昭勒住马缰,看着眼前巍峨的城门,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
这一路,他见多了九皇子的平静,无论是面对屠村的惨状,还是突袭的邪魔,对方总能淡然处之。
陈安回过神,掀帘落车。
脚踩在魏都的青石板路上,踏实得很。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混杂着脂粉香、酒气与市井的喧嚣,与问道山的截然不同,却同样真实。
“是啊,到了。”陈安轻声道。
这一路,他不再是那个只是喝茶、看书的“道君”,他只是一个行走在人间的过客,看着善恶交织,看着生死轮回。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陈安想起这句话,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三花聚顶,玄而通神”的天人大关依旧玄之又玄,不得入门。
但这一路走来,他的心境却悄无声息发生蜕变。
力量,需要相应的心境驾驭!
心境,反过来可以促进掌控更强的力量。
对于突破天人之境,陈安多了几分信心。
只要给他时间,瓶颈必然挡不住他!
魏都的繁华,比陈安沿途见过的任何城镇都要超出数十倍。
陈安并没有马上前去太子府,他要逛一逛京城。
明日便是太孙满岁宴,再去不迟。
次日,太子府外已是车马云集。
陈安缓步走入,府内张灯结彩,红绸漫天,达官显贵们穿着锦衣华服,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谈笑。
他没去凑那些热闹,选了个最角落的桌子坐下,叫了壶清茶,自个儿慢悠悠地喝着。
“这位兄弟看着面生啊。”
一个穿着宝蓝色锦袍的年轻人不知何时坐到了他对面,脸上带着自来熟的笑,手里还摇着把折扇。
“你是哪家的公子?我在京里混了这么久,怎么没见过你。”
陈安抬眸看了他一眼,这年轻人眉眼带俏,看着象个游手好闲的勋贵子弟,便淡淡道:“外乡来的,偶然路过。”
“外乡?”
年轻人眼睛一亮,凑近了些。
“那可来着了!今天可是太子府的大日子,皇太孙满岁宴!你不知道,这太孙来得有多不容易……”
他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从太子与太子妃成婚十年说起,说到太子已经连续夭折五个儿子了,语气里满是唏嘘。
“五个儿子夭折?”闻言,陈安先是一愣,旋即眼中泛起极致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