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上午,阳光通过窗帘缝隙。
刘藩刚结束一组俯卧撑,额头流出细密的汗珠。
他的手机响起,是王劲打来的。
“小藩,有结果了,基本摸清了。你来律所一趟吧,当面说清楚。”
一小时后,刘藩坐在律所宽敞的会议室里。
负责此案的律师是业内顶尖的维权专家,他将一叠材料推到刘藩面前。
“刘先生,情况已经基本查明。”
张律师开口,语气平稳:“主谋是两个人,都是未成年人,但动机和背景差异很大。”
他先指向第一份材料:“在网上主导造谣、并雇佣水军进行扩散的,是赵某,十六岁,高中学生。根据他的网络活动记录和自述,他属于那种没有特定立场,就是为了黑而黑,享受制造混乱和看人破防的快感。”
“他承认发布谣言帖是觉得好玩,能显得自己厉害。心理评估显示其缺乏共情能力,价值观扭曲。”
刘藩面无表情地听着。
张律师接着指向第二份材料,语气稍微凝重了些:“而寄送含血纱布等恐怖物品的,是另一个,李某,十七岁,高二女生。她的情况更”
张律师停顿了下,继续道:“更典型一些。她是某些选手的狂热粉丝。根据她从各种扒皮八卦那里听信的说法,她坚信是俱乐部偏心,才导致她都偶象最终离队。”
王劲补充:“他们家长都来了。赵某父母是普通人,很害怕,一直道歉。李某父母不一样。态度很横。他们不认错,说女儿小,不懂事,是别人带坏的,还想找你直接理论。”
“警方效率很高,证据链很完整,这俩人都已经在所里面了。民事诉讼这边,张律师他们也已经准备立案。”
刘藩冷笑一声:“理论?我跟他们没什么可理论的。让他们有什么话,跟警察和律师说。如果他们认为自己女儿没错,那就让法律来理论。”
说完翻看着材料,里面包括那两个嫌疑人的基本信息、网络活动轨迹、银行流水孙某收取小额费用组织水军的记录等。
张律师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一丝职业性的冷静:“刘先生,按照您的要求,我们这次动用了包括舆情监控、深度背景调查、证据固定、以及协调警方等多种资源。”
“目前的费用,初步核算在八十万左右。后续的诉讼程序,如果对方不选择和解硬要打到底,费用可能会超过一百五十万。当然,这笔赔偿款如果能执行到位,大部分是可以复盖的。”
刘藩听完,似笑非笑,带着点嘲讽,也不知道是在嘲弄谁。
他站起身,看向窗外车水马龙的都市:“钱不是问题,我要的”
“不止是道歉。”
第二天,下午,某派出所。
由于涉案人员是未成年人,案件先进入了诉前调解程序。
在“官方人员”的安排下,刘藩必须得出席,双方需要选择是否继续走程序。
调解室里,他见到了那几个躲在屏幕后的人。
其中一个男孩低着头,身体微微发抖,在律师面前,话都说不利索。
另一个女孩打扮的花枝招展,玩着手机,眼见着刘藩一行人进来,一脸不屑,白了一眼,转身继续玩着手机。
那个十六岁的男孩,瘦小,低着头,身体微微发抖,不敢看人。
他的母亲,是一位面容憔瘁,衣着朴素的中年妇女,双手紧紧攥着衣角。
在听完警方和律师陈述的严重性以及可能面临的巨额赔偿后,她嘴唇哆嗦着,突然就要往下跪:
“刘先生,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千错万错是我们的错,没教好孩子,他”
“他就是昏了头,在网上学坏了。我们就是普通打工的,这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钱求求您,给孩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我们做牛做马报答您。”
男孩也终于忍不住,跟着哭了出来,语无伦次地道歉:“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就是觉得好玩。”
刘藩对身旁的律师使了个眼色。
律师立刻上前扶住了那位几近瘫软的母亲。
“阿姨,您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刘藩开口,声音平静,没有太多情绪波动。
他看着眼前这对陷入绝境的母子,心里并不同情。
做错了事就要承担后果,这是基本道理。
当然他也并非铁石心肠,尤其对方态度诚恳,家境确实困难。
他没有立刻说原谅,而是看着赵某,语气严肃:“十六岁,不是六岁,应该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好玩两个字,能抵消你给别人造成的伤害和困扰吗?”
男孩只是哭,摇头。
刘藩继续道:“法律有法律的程序,错了就要认罚。该走的流程必须走,该有的记录也会有,这是让你记住教训。至于赔偿金额”
他顿了顿,看向对方的母亲,“考虑到你们的实际情况,以及你儿子认错的态度,我可以接受在法律规定的基础上,大幅降低经济赔偿数额。甚至,这部分钱我可以以某种形式替你儿子支付给相关方,确保法律程序走完。”
这话让男孩的母亲愣住了,连哭泣都止住了,甚至坐在中间的调解员都难以置信地看着刘藩。
刘藩的语气依旧冷静:“我这么做,不是因为我钱多,或者我心软。是要让你儿子,也让所有人明白做错了事,不是哭一哭、跪一下就能抹平的。”
“责任必须承担,代价必须付出。我帮你赔这个钱,意义在于,法律上的责任了结了,但你们心里要清楚,这道坎是你们自己迈过去的,不是我替你们搬走的。”
赵某的母亲感激涕零,连连鞠躬:“谢谢!谢谢刘先生!我们一定记住!一定严加管教!”
处理完赵某这边,刘藩的目光转向了调解室另一角。
另一个女孩和她的父母坐在那里,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低着头,玩着手机,看不出太多悔意。
旁边是一个穿着花衬衫、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脸色倨傲,眼神不时瞟向刘藩,带着审视和不以为然。
她的母亲则化着精致的妆,但眉宇间也满是烦躁。
调解员刚开口提到李某行为的严重性,李父就不耐烦地打断了:
“行了行了,这位同志,还有刘先生是吧?我说句实在话,小孩子嘛,网上闹着玩,谁还没年轻过?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再说了,我女儿也是因为喜欢那个选手,这是有原因的!”
“俱乐部做事不公,还不兴粉丝说两句了?寄东西可能是过分了点,但肯定是被网上那些人煽动的!主要责任不在她!”
他斜睨了刘藩一眼,语气带着一丝挑衅:“而且,刘先生你是公众人物啊,赚那么多钱,被说几句怎么了?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差?我看这事,差不多得了。”
“赔偿我们可以适当给一点,算是补偿精神损失,但那么多钱,纯属讹诈!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
这番嚣张跋扈的言论,让整个调解室的氛围都降到了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