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钟。
秦风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却像一柄无形的军鞭狠狠抽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没有疑问，没有迟疑。
那是一种早己刻入骨髓的属于战场的绝对服从。
“哗啦！”
王猛第一个行动，他将自己那部刚刚换了没多久的智能手机连同赵明那台己经变成“耻辱柱”的笔记本电脑一起狠狠砸进了仍在燃烧的炭火盆中！塑料外壳在高温下迅速熔化变形发出刺鼻的焦臭，屏幕在最后闪烁了一下便彻底归于黑暗。
赵明紧随其后，脸色煞白的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大小的强磁脉冲器对着自己和苏晚晴的手机平板等所有电子设备挨个按了下去。只听见几声微不可察的“噼啪”轻响这些现代文明的结晶便在瞬间变成了一堆毫无用处的电子垃圾。
苏晚晴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骇与恐惧。她没有去抢救那些存有公司重要资料的设备因为她明白在“教授”那种神魔般的对手面前任何数字化的信息都只会成为刺向自己的利刃。她唯一做的是从随身的手包夹层里取出了一枚看似u盘实则是“灵犀”算法核心物理密钥的存储器紧紧攥在了手心。
而老班长李和平则以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沉稳而迅捷的动作拎起一桶早就备好的清水“哗”的一声将仍在燃烧的炭火彻底浇灭。升腾而起的滚滚白烟夹杂着水汽与焦糊味瞬间笼罩了整个后院像一道巨大的混乱的屏障将他们与这个世界暂时隔绝开来。
“后门走。”
秦风吐出两个字率先闪身没入了后院那条最阴暗最不起眼的窄巷之中。
这里是城市的背面是霓虹灯光永远照不进来的角落。垃圾桶散发着腐败的酸臭墙角有野猫被惊动“喵”的一声蹿上了斑驳的墙头消失不见。
没有人说话五个人组成了一个最标准最严密的战术移动队形。秦风在前负责探路与警戒；王猛断后他那魁梧的身躯如同一座移动的铁塔封死了所有可能来自背后的威胁；赵明和苏晚晴被护在中间而李和平则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猎手不紧不慢地走在队伍的侧翼用他那双浑浊却锐利的眼睛扫视着每一个可能的危险角落。
他们没有走向任何一条灯火通明的大街而是像一群融入了黑暗的幽灵穿梭在城市最古老最复杂的脉络之中。那些只有最老旧的地图上才会标注的防空洞入口早己废弃的地下排水管道以及被高楼大厦挤压得只剩下一线天的楼宇间的缝隙这些地方成为了他们最好的掩护。
秦风用他这三年来日复一日送外卖所积累下的对这座城市“毛细血管”的恐怖认知为团队规划出了一条绝对不可能被任何天网监控捕捉到的完美的“阴影之路”。
半小时后当城市那喧嚣的声浪己经彻底被抛在身后时他们停在了一座位于远郊工业区早己被废弃多年的纺织厂前。
巨大的烟囱在夜幕下像一尊沉默的墓碑。厂房的窗户玻璃早己碎裂殆尽黑洞洞的如同一个个空洞的眼窝凝视着这群不速之客。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尘土与植物腐烂混合在一起的属于被遗忘时光的独特气味。
李和平从一处不起眼的墙角下摸索着搬开一块松动的砖头从里面取出了一串锈迹斑斑的钥匙。
“我年轻时在这干过。后来厂子倒闭这里就彻底没人来了。”他一边开着那扇沉重得如同城门般的铁门一边低声解释道“水电我都偷偷接了备用的。想着万一哪天没地方去了好歹有个遮风挡雨的窝。”
众人都沉默了。
谁能想到老班长一句无心之言竟在此刻一语成谶。
“吱嘎——”
沉重的铁门被缓缓推开一股更加浓郁的混合着机油与霉味的尘封气息扑面而来。
这里将是他们新的战场。
一个被数字世界彻底遗忘的孤岛。
厂房的角落一盏老旧的应急灯散发着昏黄而微弱的光芒勉强驱散了周围的黑暗。光线下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与对未知的更深层次的恐惧。
“都坐吧。”
秦风的声音打破了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他靠在一台早己锈死的纺织机上那张在光影中明暗不定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
“‘教授’或者说‘暗网’他们的强g超出了我们所有人的想象。”他没有丝毫隐瞒而是选择将最残酷的现实赤裸裸地摆在了所有人面前“在他们面前我们过去所依赖的一切——技术信息常规的战斗方式都己经失去了意义。”
他看向赵明那个曾经自信满满的技术天才此刻正抱着头蹲在地上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眼镜这不是你的错。”秦风的声音放缓了几分“你面对的很可能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由真正的人工智能驱动的拥有全球网络最高权限的怪物。输给它不丢人。”
赵明缓缓抬起头镜片下的双眼布满了血丝与绝望：“风哥我我没用了。我这辈子学的所有东西在他面前就像小孩子的玩具。我……我连做你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闭嘴！”
一声暴喝打断了他。
是王猛。
他走到赵明面前一把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那双铜铃般的大眼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
“你他娘的还是不是个男人！技术被人碾压了就跟个娘们似的在这哭哭啼啼？老子这身蛮力人家说不定动动手指头就能从天上招来个导弹把我炸成灰！那老子是不是现在就该找根绳子上吊去了？！”
他指着自己的胸口又指了指秦风指了指李和平。
“技术没了你还有脑子！有我们这帮能把后背交给你的兄弟！只要我们人还在这仗就他娘的没输！”
一番粗俗却充满了力量的怒吼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赵明的心上。他愣愣地看着王猛又看了看周围投来的充满了鼓励与信任的目光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终于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火苗。
“坦克说得对。”秦风接过了话头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他摧毁了我们的自信揭开了我们最深的伤疤就是要让我们从内部自己先崩溃掉。这正是他的阴谋。”
他停顿了一下那双黑得发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令人心悸的如同野兽般的疯狂与决绝。
“他以为他赢了。但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他不该把我们逼到一无所有。”
“因为当一群饿狼被剥夺了所有的爪牙和领地被逼入绝境之后它们就不会再遵守任何规则。”
“它们会变成真正的不择手段的只为生存而战的疯子。”
秦风站首了身体一股冰冷而强大的气场从他的体内重新升腾而起。那不是属于兵王“阎王”的强大而是一种褪去了所有荣耀与枷锁只剩下最原始最纯粹的生存意志的属于“野兽”的强大。
“从现在开始我们进入‘静默潜行’状态。”
“第一切断与过去所有的社会联系。我们在名义上己经‘人间蒸发’了。”
“第二放弃一切现代化的侦查手段。我们的眼睛和耳朵不再是摄像头和网络。而是这座城市里每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每一个被‘教授’这种高高在上的‘神明’所不屑一顾的小人物。”
“那些送外卖的兄弟扫大街的保洁阿姨小区的保安菜市场的摊贩他们将组成我们新的最原始也最无法被追踪的情报网。”
“第三”秦风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我们要主动出击。不能再等他来找我们。我们要为他量身定做一个他绝对无法拒绝的陷阱。”
他看着赵明一字一句地说道：“眼镜我需要你。我需要你的大脑而不是你的技术。我需要你为我分析‘教授’的思维模式分析他的自负分析他作为一个‘神’最可能存在的人性弱点。”
“他想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那我们就把这场游戏的主动权抢过来。”
“我们要让他相信他才是那只被我们玩弄于股掌之上的老鼠！”
秦风的话充满了强大的近乎于催眠般的感染力。他为众人在绝望的黑暗中强行撕开了一道通往胜利的充满了血腥与疯狂的裂口！
所有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恐惧正在被一种更加原始更加炽热的复仇火焰所取代！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谁也无法预料到的微弱的声音突兀地在这片死寂的厂房中响了起来。
“滋滋”
那是电流的杂音。
声音来自墙角一个被遗忘的布满了灰尘的老式收音机。那是李和平闲来无事从旧货市场淘来的老古董。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那台没有插电本应是废铁的收音机竟然自己亮了起来！
旋钮开始不受控制地飞快地转动发出一连串刺耳的切换频道的噪音。。
一阵嘈杂的电流声后一个优雅的带着一丝戏谑笑意的经过了电子处理分不清男女的声音从喇叭里清晰地传了出来。
“看来我的新藏品们己经找到了一个不错的新家。我很喜欢这里的复古气息。”
是“教授”！
他阴魂不散的声音再一次降临了！
“别紧张我亲爱的‘阎王’。我没有恶意。”那个声音带着一种猫戏老鼠般的从容“我只是想为这场无聊的游戏增加一点小小的彩蛋。”
“赵明先生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沮丧。一个天才被剥夺了施展才华的舞台这无疑是世界上最大的酷刑。所以我决定给你一个机会。”
“一个证明你自己的机会。”
“在滨江大学城南门对面的‘第三空间’网吧a区37号机。我为你留下了一扇‘后门’。”
“一扇通往我那庞大帝国冰山一角的后门。”
“你有二十西小时的时间。如果你能凭自己的能力穿过我设置的三道‘谜题’找到这扇门并且从中窃取到任何一份哪怕只有一个字节的数据”
“那么我就承认你有资格做我的对手。”
“当然如果你失败了或者你不敢来那也没关系。游戏总需要一些懦夫来作为点缀。”
“计时现在开始。”
“祝你好运我可爱的小老鼠。”
声音戛然而止。
收音机重新归于死寂。
但那番话却像一枚精准投下的针对人性的炸弹在每个人的心中轰然引爆！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了赵明。
只见他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那双刚刚才重新燃起一丝火苗的眼睛里此刻正燃烧着一种混杂着羞辱愤怒不甘以及被激起了极致好胜心的疯狂的火焰！
这是一个陷阱。
一个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阳谋！
秦风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暗网”针对兄弟们的阴谋己经正式拉开了序幕。
而第一颗被选中的棋子就是他团队中那个最骄傲也最脆弱的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