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在半夜的时候就停了。
这两天的考试还算顺利,我们这边的考场除了被抓到一个带着手机进考场的学生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事情。而这个学生也没有被记作弊,只是本场考试成绩无效,被带到考务办公室,直到本场考试结束之后,才被放出来。这是彭蓬那里的学生,俞筱楠了解到情况之后,安慰他先完成后面的考试,不要再带手机进去了,尽量答满试卷,之后再看情况就好了。
我联系了尚斌和李讴歌。尚斌在武汉的考场,没有出现任何问题,我也把我这边的情况告诉了他。
李讴歌在黄冈那边就没这么顺利了,由于考场比较严,仅仅周六一天,先后就有四个学生被抓了个现行。其中三个自认倒霉,签了作弊单,本次考试的所有成绩都记0分,之后停考一次。另外的那个学生比较矫情,他第一场就被抓了,死活不签作弊单,考务老师说即使不签,也会按照作弊处理的。学生情绪很激动,嚷嚷着说又不是自己一个人作弊,凭什么只抓自己。考务主管重视起来,让学生指认作弊人员,学生又说不出来,便嚷嚷着要退费,考务说谁收的你钱,你去找谁,要是一直在考场闹的话,就要报警处理了。学生这才熄火,灰溜溜地出了考场。
李讴歌得知这个消息后,赶紧联系了尚斌,尚斌又汇报给了与自己同行的李总,同时让在公司坐镇的张瑶查一下是机构报来学生,然后找了相应机构的负责人,对方说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学生已经打电话来闹了。尚斌让机构先安抚学生,不要把事情闹大,这边会尽快协调。李总也没闲着,联系到了主考院校的院长。因为是省考委组织的,院长也没有办法,只能让学生服从安排,不要无理取闹,然后又假模假式地摘干净自己的责任,批评李总没有做好相应的工作。李总唯唯诺诺地应承着,他可不能得罪这个财神爷,要是以后不把项目给到自己,岂不是亏大了。他又联系了合作机构的负责人,连哄带吓唬地说了一堆,把合作机构负责人也弄得很不高兴,说直接给那个学生退钱算了。
这个小风波倒是没引起更大的风浪,中间涉利的各个环节也没受到什么影响。李讴歌找到那个学生,好言相劝一番,中午请他吃了顿饭,说闹来闹去只会两败俱伤,对学生自己也只有坏处。学生也不是不明白其中的利害,他和李讴歌推杯换盏,说只是觉得自己交了两万多块钱,又是请假来湖北,搭上食宿,认为自己亏大了。李讴歌好说歹说,让他试着找找机构,看看能不能给他报销食宿,不过可能性不大。学生喝多了,和李讴歌称兄道弟起来,不打算再闹了,能把交的费用要回来就行。李讴歌说,你的钱没交给我,只能去找报名的机构。学生说我他妈知道,跟你发发牢骚吗。李讴歌说,我懂,我都懂,来,喝酒。
周六晚上,我和俞筱楠吃饭的时候,从李讴歌那里听来此事后,哈哈大笑。李讴歌很不满地说,你他妈别笑了,我都快烦死了,早知道让你丫来黄冈了。我说,那下次咱俩换换,你来咸宁还能见到你那个同学的遗孀。李讴歌说,妈的,中午那顿饭钱,我回去得找尚斌报了才行。我说,情况特殊,应该没什么问题。
吃完饭后,俞筱楠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把李讴歌遇到的情况讲了一遍,说万幸咱们这边的学生情绪都比较稳定。俞筱楠笑了笑,说他挺倒霉的。然后,俞筱楠询问我要不要再去“默巷”坐坐。反正晚上也没什么事儿,我就答应了她。
“默巷”里不再像之前那样冷清,我们坐过的那个位置上有一对大学生情侣,依偎在一起喃喃细语。我们之后坐到角落里的二人小桌边。俞筱楠要请我喝咖啡,我没有阻拦,知道她这是为了答谢我再次让她免租入住。
咖啡端上来之后,俞筱楠要与我碰杯。她说:“走来走去,又走回以前的道路上了——我是说我又要住回到你那里了。”
“人生嘛,不就是来来去去的吗?无论是人还是事情都一样。”
“嚯,跟我聊上人生了?”俞筱楠嗤之以鼻,“装得跟个哲学家似的。”
“今天说说你吧。”我说。
“说我什么?”她浅浅喝了一口咖啡,我发现她也点的是冰美式。
“其实我一直觉得小海那孩子真不错,挺知道疼人的呀。”
俞筱楠差点把嘴里的咖啡喷出来,赶忙拿纸擦了擦嘴,说:“你可别逗我了,我跟他真的不合适,他比我小,而且我也跟他谈过了,虽然我觉得目前他还没有放弃……哎,你觉得他和麦脉合适不合适?”
我一激灵,疯狂点头,说:“他们俩的年龄还真挺合适的,不过这是不是有点乱点鸳鸯谱了,麦脉又不是不认识他,俩人之间没表现出来过什么吧?”
俞筱楠咬着嘴唇摇了摇头,说:“那倒是,我都觉得他们好像没说过几句话似的……不过要真能把他们凑一起,对你对我都是一种解脱。”
“自从麦脉知道我和我女朋友分手之后,倒是没怎么联系过我。”
“别老‘女朋友、女朋友’的了,现在已经是前女友了,你还挺留恋她的……”俞筱楠笑着说,“麦脉跟我说过,她觉得你们分开跟她有很大的关系,她很内疚……”
“算了算了,不说她了……还是说说你吧。”
“我没什么可说的。”俞筱楠捋了捋自己的马尾辫。
“你也老大不小了,长得又不寒碜,还不赶紧划拉一个。”
“我用你管!”俞筱楠努着嘴说。
“难道你跟你表姐似的,心里也有个挥之不去的人吗?”我问。
“我才没有呢,一个人多好,无忧无虑的,多自由,想干嘛就干嘛,不受那么多条条框框的限制。”
“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自从谈过恋爱之后,发现谈恋爱也挺好的,那种荷尔蒙迸发的感觉很奇妙……”我突发奇想,开玩笑道,“要不然这样吧,你把你表姐介绍给我,我不嫌弃她是个残疾人。”
“呸,我表姐还看不上你呢,她长得那么美,你根本就配不上她。”俞筱楠嫌弃地说。
“我也不寒碜呀,要盘儿(脸盘)有盘儿,要个儿(身高)有个儿的。”我拍拍自己的胸脯,说。
俞筱楠挂着自己脸皮,吐着舌头,样子很可爱地说:“真是没脸没皮,老王卖瓜,自卖自夸。”
“你表姐到底有戏没戏?没戏我就不惦记了。”我探了探头,说。
“你趁早断了这个念想,明告诉你,没戏!”俞筱楠很严肃地说,“她一直忘不了心里的那个人。”
“我跟你开玩笑呢,你还当真了……哎,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怎么会让她那么痴心呀?”
“不告诉你!”俞筱楠翻着白眼,打了个哈欠,说,“今天晚上别再往我屋里跑了,昨天晚上下雨,我都没睡好,一会儿回去之后就要洗澡睡觉了。”
“昨天不是因为有事儿要跟你说吗……放心吧,我今天不会再去打扰你了,刚才我还没笑话够李讴歌呢,晚上得接着笑话笑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