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团猩红的血花在爆裂之后,并没有如几人想象中消散。
蠕动的植物根系,沿着四壁的石砖缝隙重新蔓延、爬行。
细细的血丝,不断从缝隙中钻出,汇聚成藤蔓般的形态。
攀爬、缠绕、扭曲,伴随着那具起身的尸骸的哀嚎,不断生长。
几秒后,一朵新的血花在墙面上缓缓绽放。
它的花瓣由凝固的血肉组成,中心处鼓动着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那只潜伏的纯血裔,终于现形。
下一刻,圣铳的秘银子弹划出银白的光线,直中花苞。
金属与血肉的碰撞声,夹杂着破裂的尖啸。
那团人形血花瞬间被击碎,血肉四溅。
然而,那些碎块并未彻底死去。
它们在几人皱眉的目光之中,开始合拢、汇集,新的血花又在血泥中慢慢生长。
“该死,它还在复制自己!”爱德华低声咒骂。
莫兰伸出去的触手,释放出爆破的红色泡泡,飘远飞去。
下一刻,他脸色一变。
爆炸过后,空气中弥漫的血雾,带着一股刺鼻的腥甜味。
侵入触手皮肤的瞬间,就传来灼烧般的疼痛。
红色触手的表皮瞬间起泡、焦黑,腐蚀的痕迹沿着表面蔓延开来。
“这团雾气有腐蚀性——别靠太近!”莫兰厉声警告。
众人立刻后退,调整阵型,子弹飞出,不断击碎那些血花与藤蔓。
莫兰咬紧牙关,抬起手中那条泛着蓝色荧光的触手,空气在他的掌控下开始振动。
触手末端张开,【哀鸣奏曲】的乐章奏响,象是一只空心的管风琴。
下一刻,刺耳的音律震荡爆发,化作肉眼可见的音符波纹,席卷前方。
音浪撞击血花的瞬间,墙壁上的血丝猛地炸裂,红色的花瓣纷纷碎裂、坠落。
“很好。”以利亚沉声道,趁着血雾被震散的间隙,抽出腰侧的秘银之刃。
红色泡泡炸出的风暴,吹走了大部分腐蚀的血雾。
他跃步上前,身影几乎在雾气中模糊成一道残影。
匕首在半空划出一道冷光,精准地掠过那团重新蠕动的血花内核。
刀锋没入血肉的瞬间,仿佛切开了一颗跳动的心脏。
一声嗡鸣,血花的中心骤然塌陷,血液四溅,在秘银的灼烧下,迅速焦黑、冒烟。
花瓣纷纷凋零,碎裂成一地的灰烬。
空气中那股令人窒息的异感,终于消散。
莫兰喘了口气,伸手摸了摸仍在轻微颤斗的触手。
爱德华的【治愈恩典】散发出光辉,笼罩前锋的几人,治疔了被血雾腐蚀的创口。
“填充武器,不要放松,这里应该比地上更加危”
以利亚的话语还没有说完,不远处的拐角,一阵稀疏的掌声在石壁间回荡,声调清淅而从容。
“真是一场精彩的表演。”
那声音带着一种古老的腔调,仿佛来自几个世纪前的喉咙。
几人同时转头看去。
红光深处,一个身影缓缓走出。
那是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肤色苍白如蜡,黑色的长发垂在肩头。
他的衣着是古旧的宫廷礼服,胸口成排镶崁的金属扣环,被血色光芒勾勒出冷冽的轮廓。
他步履优雅,仿佛脚下并非覆盖着腐烂血泥,而是铺满鲜花的舞池。
“请原谅我唐突的出现。”那只血裔微微颔首,语调温和。
“我只是被你们的勇气所打动了,能在血宴的边缘保持站立的人类,并不多见。”
莫兰的触手立刻警戒起来,蓝色与红色的光同时闪动。
以利亚握紧银刃,目光沉冷。
“你的发言,没有任何意义。我们既然已经出现在这里,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他平静地开口。
“是我冒昧了,还没有自我介绍。
我是伺奉王庭的奴仆之一,你们人类可以称呼我为,拉赫。”
拉赫抬起手,露出一个有些僵硬的微笑,姿态依旧平缓。
莫兰眯着眼,很显然,这只纯血裔,和刚才那两只只会发动攻击的野兽,有些不同。
“我并非那些失控的低级造物,它们,只不过是被弃置的残渣。
而你们,协助我们亲手净化了它们的污秽,理应获得一点,更高层的接待。”
“接待?”以利亚有些疑惑。
“是的,以客人的身份。”拉赫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温和到诡异的笑意。
“来吧,我的主人,已许久未见到外来者了。
他希望能与拉斐尔的信徒们,好好谈一谈。”
只见拉赫侧过身,让出身后那条被红光照亮的信道。
那信道两侧的石壁像血肉一样在微微蠕动,散发出低沉的脉动声,仿佛在邀请,又仿佛在呼吸。
以利亚身后的一名铳兵,看到会说话的纯血裔,被吓得不轻。
他端起银铳,眼看就要扣动扳机。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那样做,先生。”
拉赫冷眼望向那人,眼眸轻篾,闪铄着流动的红光。
“别这么扫兴,我只是想要谋求一个可以畅所欲言的机会,如何呢?”
“你应该知道。”以利亚率先发言,“就算我们真的牺牲在这里,王国也会马不停蹄地派遣更多的力量,彻底摧毁这里。
血裔的王庭已经陨落,曾经如此,今天依然如此。”
面对未知的邀约与那股难以抗拒的威压和诡异的腔调,以利亚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拉赫听后,只是轻轻笑了笑,声音低沉而从容:
“人类,还是一如既往的狂妄、自大、多疑。
谁说,我们要重建血裔王庭了?”
爱德华和莫兰对视一眼,都带着几分疑惑。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愈发浓烈,触手微微颤动,感应着未知的危险。
“好不容易来一次,我们只是想请你们参观一番。”
拉赫的语气不疾不徐,仿佛每一个词语都经过精心考量。
于是,几人握着手里的武器,在随时准备爆发战斗的情况下,缓步前行。
信道渐渐拓宽,四周的石壁被血液侵蚀得愈发光亮。
血丝如藤蔓般蔓延,连石缝中的骨骼碎片也被裹入其中。
空气中低沉的脉动声与血液的流动声交织成诡异的旋律,让人心神紧绷。
地面上的血液像被染红的河流缓缓流淌,反射出幽暗光芒。
这里与其说是地下室,更象是一座血与骨铸成的宫殿。
眼前的视野变得开阔起来。
只见在最深处的中央,一座巨大的棺座上,坐着几位五官略显年迈的纯血裔。
衣饰古旧,镶崁的金属与珠宝在血光下闪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