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风微热,扫过众人,无端惹来一阵燥热。
颜明成哭得抬不起头,耳听着长姐冷漠的话,他拼命解释:“长姐,你让我见母亲一面,你不救也可以,你让我见母亲一面。父亲是爱母亲的,母亲不能见死不救。”
颜禹将颜明成保护得很好,夫妻恩爱,父慈子孝。
颜家乱事这么多,颜明成竟然还天真地以为颜禹深爱赵宁。
“颜明成,你知道县主为何不见你吗?”颜明棠嘴角扯了抹笑容,如同逗弄小狗一般逗弄眼前的人,“颜明成,你可真蠢。你的父亲只爱你的生母,爱到让她家破人亡,父死母丧,她一辈子背着逆臣之女的罪名。”
“我不信!”颜明成崩溃大喊,神色偏执,“我的母亲是县主,我不信你说的这些言辞,我要见母亲。”
眼见求告无果,颜明成爬起来就朝府内跑去,门口的仆人立即拦住他。
“干什么,县主不想见你!”仆人厉声呵斥,“你再闯,我就要将你送去衙门了。”
“母亲、母亲,我是明成,你出来呀、见我一面!”颜明成拼命挣扎,嗓门喊得也大,惊动了左右邻居派人来打探。
仆人将他丢下台阶,他不顾身上的疼痛爬起来还想往里面闯。
“母亲、母亲,我是明成,我哪里做错了,您为何不要我。”
“我是你养大的,你养我到今日,我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你不要我。”
他难过地跪下来大哭,偏偏无人动容。
赵家仆人也见过颜家人不要脸的嘴脸,心中厌恶,再见颜明成也没有好脸色,漠视他的哭声。
颜明成跪地大哭,拼命嘶喊,赵川见状,请示表姑娘:“可要将人赶走。”
“你们没试过?”颜明棠挑眉。
赵川为难道:“方才驱赶,他又跑了回来。我们怕闹出人命就没敢动他。”
赵家是讲理的地方,仆人也心善,若是其他府邸人家早就粗暴地将人赶走了。
颜明棠越过颜明成大步入府,刚走两步看到门后的赵宁。
赵宁眼神晦涩地盯着外面,像是想出去,又像在犹豫。
颜明棠匆匆行礼,没有理会她,大步回屋去了。
夏日太阳热,照得人浑身出汗,但赵宁觉得自己如置冰窟。眼前的孩子虽说不是她的亲生的,可是她一手养大的。
十多年来,她看着他一点点长大,从蹒跚学步到如今的郎君模样。
他伤心地跪在门口,极力呼唤她,她怎么坐视不管。
眼看着赵宁要出去,赵川上前劝说道:“县主,颜大人被抓了,于您而言,这是好事,您莫要再管。”
颜家人都不是个东西!尤其是颜禹,报应终于来了,这是大快人心的好事。
赵宁并没有回应。他不能坐视不管,继续苦劝道:“县主,颜大人如此待你,害死了郎君,颜明成非您的骨肉。您觉得他伤心,可表公子呢,至今生死不明。县主,您莫要糊涂。”
“您听我一句劝,先回去,我等会就会派人将颜家郎君送回颜府,您回去吧!”
赵宁落寞转身,一步步往府内走去,赵川拍着胸脯长长地叹了口气,唯恐县主犯糊涂掺和颜家的事情。
赵宁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耳边依旧是明成撕心裂肺的哭声。
他哭得那么伤心,她的心也跟着疼了起来。
明明不是自己的孩子,自己为何会心疼。
赵宁浑浑噩噩,颜明棠回屋继续审问颜泉。
颜泉将知道的事情都写了出来,这些年来颜禹在朝堂上如鱼得水,王爷们纷纷招揽,他凭本事游走于各王之间。
颜家未曾出事前,颜禹可是王府的座上宾。
不仅如此,边境主将曾是颜禹的兄弟。颜禹当年也曾参军,立下战功。
颜禹确有几分本事,文可立足于朝廷,武可上战场。
可惜心思不正!
颜明棠看到颜泉写下的证词:“他与边境那里还有来往?”
“有,每年都会送些钱过去。”颜泉低着头,声音说得很小。
颜明棠疑惑,这算不算勾结呢?
她不好定论,将供词收下来,吩咐翠玉:“带下去,好生看管,给吃给喝的。”
颜泉知道的事情多,十年来正是颜禹往上爬的时候,期间里,颜禹升官,王爷们招揽,下面的人巴结,都是最好的证据。
颜明棠自己不敢定论,先拿着供词去找长公主。
供词上前前后后写了几十件事情,颜明棠不知道内情,长公主略有耳闻。
“你母亲啊,糊涂的厉害,颜禹背着她做了这么多事情,她竟然丝毫不知道。”长公主叹气,对自己的蠢女儿毫无办法。
颜明棠不敢开口,前世的自己更为愚蠢,她如今幡然醒悟,只觉得从前的自己可恨至极。
“外祖母,既然有了供词,可能定罪?”
“挨个去查,去找颜禹行贿的账簿。”长公主凝眸,“颜家此刻正是乱的时候……”
“我去一趟。”颜明棠忽而开口,账簿或许对太孙有用处。她的脑子里立即有了办法,先找到账簿!
长公主随口说一句,眼见着她要走,急道:“你掺和这些事情干什么?”
“外祖母,拿到账簿,我们便占据主动权,对不对?”
“话虽如此,这可这些是男人的事情,掺和干什么?你的衣裳绣了吗?”长公主拖住明棠,“赶紧去绣你的衣裳。”
颜明棠糊涂道:“绣什么衣裳?”她有什么衣裳要绣的?
见她这么糊涂,长公主抬手拍拍她的脑门:“糊涂东西,你要嫁人了,自然该给太孙绣些衣裳,还有给皇后的。”
“绣娘去绣就好了。”颜明棠十分不高兴,“我不喜欢绣这些,再者账簿重要还是衣裳重要,万一账簿落到旁人手中,我们岂不是落于下风。衣裳明日再绣,再不成,让阿嫂给我绣,我先走了。”
说完,她便提着裙摆一阵跑了,急得长公主直叹气,“她、她怎么一点没有出嫁的紧张感。”
一旁的周妈妈捂住嘴笑了,道:“表姑娘比以前开朗多了,您呀,该高兴才是。”
初来时,表姑娘瘦瘦的,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心疼。如今与府里的郎君们相处得和睦,又与太孙感情好,她的福气在后头。
长公主却高兴不起来:“让她嫁给太孙,也不知是好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