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吗?”
陆枭低沉的嗓音就在耳边,带着一丝尚未散尽的紧绷。
苏白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感受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点了点头。
一个穿着军装的联络员快步走到陆枭身边,压低声音,语气却难掩激动:“陆师长,总指挥部的命令下来了。”
陆枭的目光没有离开苏白,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天基’武器系统,一分钟后,对目标进行饱和式打击。任务代号——‘扫除’。”
‘扫除’。
干净,利落,不留任何后患。
陆枭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低下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苏白耳边说:“干得漂亮。回家给你炖鱼汤。”
苏白眼中的疲惫散去几分,染上了一点笑意。
她知道,远在万里之外的大西洋深海,那个阿波罗自以为是的隐秘据点,在几十秒后,就将从这个星球上被彻底抹去。
一场始于虚拟世界的战争,在现实世界,以华夏的完胜,画上了句号。
然而,无人知晓,另一场更为阴险的风暴,正在世界的另一端,悄然酝酿。
国,弗吉尼亚州,兰利。
中央情报局(cia)总部,局长办公室。
空气压抑得像一块铅。
一份被标记为“最高机密”的报告,静静地躺在名贵的红木办公桌上。
报告的封面上,只有一个词——“刻耳柏洛斯”。
cia局长,一个头发已经半白的男人,十指交叉,面色阴沉如水。
他的目光,落在报告附带的那几张经过最高技术手段放大的卫星照片上。
照片上,华夏海军的巨舰旁,那头狰狞巨兽的尸体轮廓清晰可辨。
“‘51区’那帮疯子确认了吗?”局长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站在他对面的一名情报主管,脸色同样难看,他点了点头:“确认了。尸体的生物特征,与他们三年前失控的‘利维坦’三号原型机,有百分之九十三的相似度。”
办公室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们倾尽国力秘密研发的生物兵器,在失控之后,非但没有如预想中那样,成为游荡在东方海域的梦魇,反而被人当成战利品一样,拖回了华夏的军事基地!
“更糟糕的是,”情报主管深吸一口气,艰涩地开口。
“自从‘刻耳柏洛斯’的信号在南海消失后,我们在那片海域部署的所有‘海妖’水下窃听阵列,以及七艘‘虎鲸’级无人潜航器,全部失联。”
“全部?”局长猛地抬起头,锐利的眼神像刀子一样。
“是的,先生,全部。”情报主管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就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局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每一下,都像是敲在房间里每个人的心脏上。
一个疯狂的生物兵器,足以轻松撕碎一艘战略核潜艇。
现在,它死了。
而华夏,不仅杀死了它,还顺手“清理”了国在南海经营了近十年的所有水下耳目。
“华夏……”局长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他们一定掌握了某种我们不知道的技术,或者说……力量。”
他停下敲击的手指,缓缓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象征着自由与权力的土地。
“我们不能再像个瞎子一样,对东方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他转过身,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决断。
“立刻启动代号为‘清道夫’的行动。”
“我要你们派出最顶级的特工,潜入华夏。我不关心你们用什么方法,欺骗、收买、或者别的什么……我只要一个结果。”
局长的声音斩钉截铁。
“查清楚‘南海神战’的真相!我要知道,到底是谁,杀死了我们的‘刻耳逼洛斯’!”
一周后。
港城,口岸。
三月的天气已经有些湿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独特的,属于南方的潮闷气息。
一个男人提着一个半旧的皮箱,随着人流,缓缓走向边检口。
他看上去三十多岁,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穿着一身得体的灰色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他的相貌并不出众,但气质斯文儒雅,像是一位从海外归来的大学教授。
“证件。”
边检人员公式化地开口。
男人微笑着递上一本深蓝色的加拿大护照。
“李文森。”
边检人员翻开护照,对照着照片看了一眼,又低头检查着上面的签证和入境许可,一切都合法合规,天衣无缝。
“来大陆做什么?”
“探亲,顺便考察一下投资环境。”李文森的普通话带着一点微不可察的粤语和英语混合口音,听上去更像是一个常年在海外生活的华裔。
边检人员不再多问,拿起印章,“啪”的一声,在签证页上盖下了一个鲜红的戳。
“过去了。”
“谢谢。”
李文森礼貌地点了点头,收回护照,提着皮箱,不疾不徐地走过了那道象征着两个世界的分割线。
在他走过之后,没有人注意到,那名刚才还一脸严肃的边检人员,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随即又恢复了正常,继续重复着之前的工作,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李文森,cia最顶尖的“清洁工”之一。
他从不使用暴力,他的武器是心理学、催眠,以及一套复杂到令人发指的社会工程学。
他最辉煌的战绩,是兵不血刃地,让一个亲苏的南美小国,在三个月内爆发内战,最终政府倒台。
他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想办法接触到京城军方和科研体系的核心圈子。
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对于“清洁工”来说,世界上没有打不开的门,只有没找对的钥匙。
两天后,京城。
一间位于西单附近的小旅馆里。
李文森坐在昏黄的台灯下,面前摊开着一张京城地图,和一沓他通过特殊渠道搞到的,关于华夏各大科研院所的公开资料。
他已经在这里待了两天,足不出户。
他在构建一个模型,一个关于华夏科研体系人际关系和社会网络结构的复杂模型。
他在寻找一个切入点,一个最不起眼,却又能接触到核心信息的“缝隙”。
终于,他的手指,点在了报纸一角的一则不起眼的招聘启事上。
“华夏科学院对外合作交流中心,招聘英文翻译及项目助理……”
这是一个半官方、半民间的机构,负责接待来访的外国学者,组织一些不涉及机密的学术交流活动。
对于真正的核心圈子来说,这里简直就是边缘地带。
但李文森的眼中,却闪过一丝微光。
他拿出一张信纸,和一支英雄牌钢笔,开始一笔一划地,为自己书写一份完美的履历。
毕业于多伦多大学,主修东方哲学,辅修近代史,曾在某家慈善基金会担任项目干事,对华夏文化怀有深厚的感情,渴望为祖国的建设贡献一份力量……
每一个字,每一个细节,都经过了精心的设计和伪装,完美地契合了一个爱国华裔知识分子的人设。
写完后,他将这份履历装进信封,贴好邮票。
做完这一切,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七十年代京城特有的,混杂着煤烟和尘土的空气扑面而来。
楼下,是自行车流淌的海洋,和此起彼伏的叫卖声。
李文森看着这片充满了生机与秩序的红色国度,嘴角慢慢浮现出一抹难以察觉的,猎人般的微笑。
他知道,鱼饵,已经投下。
一个星期后,一封来自华夏科学院的信件,被送到了西单的那家小旅馆里。
李文森拆开信封。
信纸上,是用隽秀的钢笔字写成的几行通知。
他看着信件末尾那句“请于下周三上午九点,至我中心参加面试”,眼镜片后的双眼,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