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新友听了这话之后,反而是沉默不语,朱青云注视着表情,并不急着催促。
一个人在不说话时,更是能通过表情,来看透他的心思。
梅新友的左半边脸有轻微的抽搐,表情变化很大。
朱青云心里有了底,因为从身体语言的角度分析,左右脸传达出来的信息是不同的,左半边脸更容易表达出真实的感情。
对那些人们可以控制的感情,如尴尬、苦笑、厌烦和恼怒的时候,左脸就会呈现出与右脸不同的地方。左半边脸更会出卖人的内心,传递出人的真实情绪,而右半边脸一般情况下都没什么表情。
梅新友的表情更多的是尴尬和自嘲般的苦笑,说明他手里没有证据,甚至从内心里认为扳不倒次长,这也是他没有直接开口勒索的原因。
朱青云准备改变计划,用另一种方式来除掉这个汉奸。
“两位慢用,我去去就来。”朱青云出去后,给钱暮江和铃木千代分别打去电话。
宴毕,次长见朱青云似乎在安排什么,出门时拍拍梅新友的肩膀,说:
“既然来了,就别想太多,过段时间我想办法把你调到计财处,另外,你提供了不少情报,该有的奖赏我会帮你申请,还会资助你一笔,我在上海忙完,回到南京就办这些个事。”
“谢谢次长,还是老长官知根知底,有关照有人情。”
梅新友心情大好。他在上海是没有住处的,叫了黄包车,去了礼查饭店。
对一个习惯享受的人来说,食宿是不能马虎的。
下了黄包车,有一名中年男子明显是化装过的,迎出来和梅新友握手,接着两人又一起走进酒店。
钱暮江带着两个人远远的拍下照片。
第二天是周日,梅新友打算再玩一天回去,晚上去百乐门跳舞,多花几个钱,挑个漂亮些的舞女带回酒店,周日下午坐火车回南京。
周日下午,朱青云正在家中休息,钱暮江带着人上门来,朱青云看过照片后,责问道:“昨天为什么不汇报?”
“不是想着多拍一些吗?看看他有多少联系人。”钱暮江有些奇怪,处长怎么开始抓起国党的人来了。
朱青云马上拨通铃木千代的电话,说是发现了邱尧勋的行踪,需要马上增援,钱暮江吓了一跳,照片上的人是邱尧勋?
铃木千代随即向坂本健太郎汇报,坂本马上调拨一个宪兵分队给她,并打电话让76号三大队配合。
三大队离着查礼饭店最近,戚南谱接到电话后忐忑不安,听说是抓捕邱尧勋,他一时有些紧张。
他的上线就是朱青云,一边整队,一边想着如何给朱青云报信。
朱青云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自己的计划,就是想让行动更加逼真。
查礼饭店被包围的水泄不通,朱青云正在和铃木千代商量,看见戚南谱来了,招手让他过来。
看到朱青云在现场主导指挥,且神色自若,戚南谱放下心来,紧接着冈山能太也带人赶来。
人都到齐了,朱青云率先说:
“特高处的钱科长昨天在跟踪一名嫌犯时,拍到他与邱尧勋接头,可惜钱科长他们不认识邱尧勋,错失了一次良机。
英国人可不会让我们随便进入饭店,我的意思是冈山队长带人进去,密捕搜查,带回审讯。”
戚南谱此时彻底放下心来,主动说:
“我的人在外围警戒拦住巡捕,我和冈山队长一起进去,在房间突审,防止在大厅里有军统的眼线。”
梅新友倚靠着床头,吸着烟,搂着舞女的肩头,说:“以后我每个礼拜来一趟上海,周日你就等着我,不要接其他人的舞票。”
那舞女还没说话,房间门“咔”的一声响,梅新友正纳闷间,几个壮汉冲进来,用枪着着他们。
舞女见多识广,不敢叫喊,这帮拿枪的人,一般情况下,只要配合他们就没什么事。
戚南谱用枪顶着梅新友,说:“邱尧勋在哪里?”
梅新友脑子有些晕乎,顺口就说:“他不是在上海吗?”邱尧勋大大有名,军统上海区区长,他也是知道的。
“我问你他人在哪里?”
“这我哪知道?”
冈山能太一边让人搜查,一边把照片拿出来,说:“你昨天刚和他接头,这么快就忘了吗?”
“我是真不知道,你说这个人就是邱尧勋?不可能啊,他是众业公所的掮客,给了我一些资料而已,邀请我去开户,说是包赚的。”
手下取过公文包,冈山能太把里面的东西先倒了出来,一大叠的文件。
他先是把公文包认真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夹层后,拿起那些资料来看,都是关于股票方面的资料。
突然,他把资料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戚南谱掏出洋火,说:“冈山队长,要不要加热,看看有没有密写。”
冈山能太又闻了闻,说:“加热你就上当了,这是军统专门研制的密写药水,成分很复杂,要想显影,必须送到特高课的技术室。”
“那就把他们俩带回去?”
冈山能太点点,戚南谱让人推进来两个大皮箱子,把两个人分别塞进去,这时,两人嘴巴早堵的严实了。
看着一行人出来,朱青去对铃木千代说:“冈山能太又来抢功,我就不去特高课了,你帮我向坂本课长解释一下。”
铃木千代冷笑着说:“发你一个日本勋章要不要?每天把冈山能太当猴耍,有意思吗?”
等众人走近,铃木千代对朱青云说:“朱处长,你先回去吧,我会向坂本课长为你请功,给你们申请奖金。”
冈山能太还有点自知之明,上车后,说:“多谢铃木小姐,不过,这样抢支那人的案子,也许他会找坂本课长告状。”
“他还是有些能力的,有些事情可以依靠他,但不能让他们出风头,这些人的生死都有我的掌握中,难道还敢有怨气吗?”
冈山能太心想,特高课女人不多,可一个比一个狠,你比那个死去的南造云子也差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