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江棉棉已经开始指挥洪干事他们分离汽油跟柴油了。
她指了指旁边的一些空桶和管子,“洪干事,麻烦你找两个人,帮我把这些东西搬一下。”
江棉棉就象一个指挥官。
她不怎么动手,只是动动嘴。
“那个阀门,对,开一半。”
“管子再低一点。”
“好了,停!”
洪干事和两个战士一开始还满心疑虑,但看着江棉棉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只能硬着头皮照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从一开始的生疏,到后来的配合默契。
仓库里只有江棉棉清冷又带着一丝慵懒的指挥声,和油桶里液体流动的声音。
一直忙活到中午,太阳都升到了头顶。
“好了。”
江棉棉拍了拍手,看着几个被重新装满的油桶,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满意的神色。
洪干事赶紧上前,学着江棉棉的样子,分别从两个桶里取了点样品闻了闻。
一股是纯正的汽油味。
另一股是纯正的柴油味。
真的分开了!
“我的天!嫂子,你……你真是太神了!”洪干事激动得脸都红了。
他们军属里有这样的人才实在是天好了。
江棉棉摆摆手,表示这都是小事。
她现在又累又饿,只想赶紧回去躺着。
可就在这时,仓库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不好了!洪干事!出事了!”
几个年轻的士兵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脸上满是焦急。
洪干事心里咯噔一下。
“慌什么!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领头的士兵喘着粗气,指着家属院的方向。
“家属院……家属院的发电机突然坏了!”
“电工检查了半天也找不出毛病,说晚上……晚上要是修不好,整个家属院都要摸黑了!”
另一个士兵也跟着附和:
“是啊!现在海岛上的天气,晚上没电,风扇开不了,嫂子们和孩子们怎么受得了啊!”
家属院没电这可是大事!
洪干事一听,头都大了。
他下意识地就看向了旁边的江棉棉。
刚才江棉棉露的那一手,已经让他彻底信服了。
他试探性地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恳求:
“嫂子,你看……你能不能,再辛苦一下,跟我们过去看看?”
江棉棉本来想拒绝。
她真的累了。
但转念一想,她和儿子小诺也住在家属院。
要是真没电,晚上儿子肯定睡不好。
而且她也想亲眼看看那个发电机到底是什么情况。
“行吧。”
江棉棉点了下头,“带路。”
……
一行人火急火燎地赶到家属院的发电机房。
小小的房间里已经围了几个人,正对着一台嗡嗡作响却不发电的机器束手无策。
洪干事挤进去,亲自上手检查了一遍。
线路没问题。
油路也通畅。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确实没发现什么问题。
江棉棉站在门口,没有进去挤。
她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目光就落在了发电机侧面一根正在转动的皮带上。
她忽然开口。
“皮带松了。”
屋里的人都愣了一下,齐刷刷地看向她。
洪干事有些疑惑:
“松了?我刚才看了,还在转啊。”
“转不代表就有用。”江棉棉走了进去,指着那根皮带,“你们仔细看,它在打滑。”
众人凑过去一看,果然,皮带虽然在跟着轮子转,但明显有些松垮,带不动里面的电机。
江棉棉继续说:
“而且,这根皮带的尺寸从一开始就不对,比标准的型号要长一点。平时勉强能用,时间一长,磨损老化,自然就松了。”
她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
洪干事恍然大悟!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他立刻对旁边的电工说:
“快!马上去仓库找一根尺寸合适的皮带过来换上!”
问题眼看就要解决,众人脸上都露出了喜色。
可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
“哎哟,我当是谁这么大本事呢,原来是江同志啊。”
众人回头,只见葛秀云正挽着一个中年妇女的骼膊,施施然地走了过来。
那个中年妇女约莫四十来岁,三角眼,薄嘴唇,一脸刻薄相。
她就是家委会的纪检委员胡秀梅。
胡秀梅最出名的,就是专门盯着军嫂们的言行举止,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被她放大成作风问题。
之前江棉棉没见到她,不知道她的做派。
可她却一开始就不喜欢江棉棉。
葛秀云找她就是利用了这点。
此刻,葛秀云一看到江棉棉,立刻露出一副担忧的表情,对胡秀梅小声说:
“胡大姐,就是她。你说她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哪懂这些东西啊。这发电机可是金贵玩意儿,万一让她给弄坏了,那可是要惹大麻烦的。”
胡秀梅一听,立刻就把矛头对准了江棉棉。
她把手一叉腰,吊着嗓子开了口:
“江棉棉,谁让你在这里指手画脚的?你懂什么?这是部队的财产,弄坏了你赔得起吗?”
江棉棉瞥了她一眼,都懒得跟她废话。
她只是淡淡地提醒了一句:
“现在不换皮带,今天晚上整个家属院都别想用电。”
胡秀梅皱起眉头。
她最讨厌江棉棉这种长得漂亮说话又拽的年轻女人。
在她看来,这就是狐狸精做派!
“嘿!你还敢顶嘴?”
胡秀梅的声音陡然拔高:
“你这是在威胁谁呢?以为自己懂两个字就了不起了?我看你就是想出风头!想勾引男人!”
这话说的就太难听了。
周围的战士和电工脸色都变了。
江棉棉从早上忙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午饭更是忘了吃。
她现在又累又饿,脾气也上来了。
还没等她开口,一旁的洪干事就先受不了了。
“胡秀梅!你胡说八道什么!”
洪干事黑着脸,大声呵斥道:
“嫂子是来帮忙解决问题的!你在这里无理取闹,影响部队工作,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胡秀梅被吼得一愣。
她没想到洪干事会为了江棉棉这么大声地骂她。
她三角眼一转,忽然就用一种怀疑的目光在洪干事和江棉棉之间来回打量。
“哟,洪干事,你这是怎么了?”
胡秀梅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
“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关心哪个军嫂啊。怎么今天为了一个江棉棉,就跟我急眼了?”
“难不成……你们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一句话直接把脏水泼向了两个人。
空气瞬间凝固。
……
与此同时。
海岛港口。
一艘军舰缓缓靠岸。
萧凌寒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率先从甲板上走了下来,身后跟着一群同样疲惫但精神斗擞的战士。
高建明跟在他身边,重重地伸了个懒腰。
“哎哟,总算是回来了!累死我了!”
他扭头问萧凌寒:
“营长,接下来干什么?直接放假休息?”
萧凌寒目视前方,声音沉稳有力。
“全体都有,解散!回去好好休息!”
“是!”战士们轰然应诺,随即三三两两地散去。
高建明也准备开溜,却被萧凌寒叫住了。
“等等。”
高建明站住脚:“营长,还有事?”
萧凌寒从口袋里摸出一把车钥匙,扔了过去。
“我的车上次出任务颠坏了减震,你开去后勤处,找洪干事修一下。”
高建明接住钥匙:“那你呢?”
萧凌寒没有回答,只是迈开长腿,径直朝着后勤处的方向走去。
他自己也准备过去一趟。
正好跟洪干事谈谈汽油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