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中硝烟尚且未散,正被一种异样的平静笼罩,武大站立城头,看似在俯瞰众生,心神却已沉入“内景天地”之中。
随着青州易主,内景天地逐渐开始发生变化,此刻更是剧烈翻腾。
星图流转的速度远超以往,原本模糊的星轨变得清淅,却又在清淅中衍生出更多崭新的、更加繁复的枝杈。
其中代表二龙山的那道气运光柱明显粗壮了数倍,如烈火烹油一般炽烈如焰,更是与远方梁山泊那更为浩瀚、却略显驳杂的气运光团之间,产生了明显的共鸣与牵引。
同时,一道道或明或暗、带着肃杀与敌意的气运丝线,正从四面八方,尤其是东京汴梁的方向,如同蛛网般汇聚而来。
显然,这些是朝廷方面对此的注视,甚至是即将到来的雷霆之怒!
“这……这难道是因果纠缠,气运反哺?”武大心中默念。
他感觉到“内景天地”的边界在缓慢扩张,推演之力变得更加精细微,甚至能隐约捕捉到一些与宋江、晁盖、乃至东京的蔡京、童贯等特殊人物,未来命运相关的、更加模糊的碎片光影。
但与之相对的,一种无形的压力也开始作用在他的心神之上,虽然这股压力不大,尚且在他承受范围之内,但依旧让他心中产生一丝阴霾。
因为如此一来,就仿佛这片天地在赋予他更多能力的同时,也在向他索取着什么。
或者说,这是要将他更紧密地绑在了这个世界的命运轨迹之上,使他日后再难轻易脱身。
“武大先生!”吴用的声音将他从内景中唤醒。
只见吴用、杨志、武松、鲁智深等人皆已聚拢过来,人人脸上都带着激战后的疲惫与兴奋,目光灼灼地望着他,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经此一夜,武大的威望已然确立,即便是梁山众人,也下意识地以他为首。
武大收敛心神,目光恢复清明,沉声道:“诸位辛苦。然此刻尚非庆功之时。吴学究,安民告示可曾张贴?杨制使,城防接管、俘虏清点可曾妥当?二郎,施恩兄弟安顿好了吗?”
众人一一回禀,皆已按他事先吩咐,或根据形势迅速处置妥当。
“好。”武大点头,语速加快,“我等虽破青州,然此地不可久留。朝廷得知消息,最快十日,最迟半月,必有大军前来。我等需在此三五日内,完成三件事。”
他伸出三根手指:“第一,彻底清查府库,将所有能带走的钱粮、军械、布帛、药材,尤其是工匠、文书文档,分类造册,迅速装车。带不走的笨重之物,可部分散于城内贫民,既全了我等仁义之名,亦可减缓后续接手官府之恢复速度。”
“第二,处置降兵。将那些愿意归降且无大恶者,打散之后编入我军,严加看管,以观后效。对于顽固不化或劣迹斑斑者……暂且关押,待撤离时再行处置!此事关乎军心稳定,需要谨慎谨慎再谨慎,由杨制使与吴学究共同负责。”
“第三,也是眼下最急迫之事,”武大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吴用身上,“需立刻派快马,携慕容彦达首级与我二龙山、梁山联名书信,前往梁山泊,面呈于晁盖晁天王。”
“信中需详陈青州已破,慕容伏诛之事,并重申盟约,约定物资分配方案及后续连络方式。同时,另派精细之人,密切关注朝廷与周边州府动向,一有异动,立刻来报!”
武大此番安排乃是他早有腹稿,因此条理异常清淅,目标十分明确,既争分夺秒攫取实际利益,又兼顾了长远战略与名声,同时也不忘巩固与梁山的联盟。
当然,他现在心中对于是否真的和梁山进行联盟,多少打了个问号,只是众人尽皆不知罢了。
众人闻言,顿时心服口服,立刻领命而去。
接下来的三天,青州城如同一个高效运转的机器,在武大的统筹与杨志、吴用的具体指挥下,庞大的战利品被有条不紊地清点、搬运。
一车车的物资在联军护卫下,如同长龙般驶出城门,分别运往二龙山和梁山方向。
武大亲自查看了青州府库文书,将其中的关键信息再次深化记忆。
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所获知的信息越准确、详尽,推演起大局、形势和日后演变等,便愈轻松和准确。
同时,开仓放粮也在同步进行,这也是他身为现代人的“善心”作崇。
虽然还不能惠及所有人,但也确实缓解了部分贫民的饥困,城中百姓对这支“叛军”的恐惧,逐渐被一种更加复杂的观望情绪所取代。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第三日傍晚,负责外围警戒的阮小七急匆匆赶来禀报:“武大先生,吴学究!探马来报,济州、郓州方向已出现官军先锋哨骑!人数不多,但显然是冲着我青州来的!另外……清风寨方向,花荣所部依旧按兵不动,但寨门紧闭,戒备森严,似在观望。”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众人看向武大,他的面色却是丝毫不变,完全无动于衷,似是对此早有预料。
“无妨,物资已经转运大半,目的早已达到。传令下去,今夜子时,全军撤离青州!”
“那……那些关押的降兵和带不走的俘虏如何处置?”杨志问道,这始终是个棘手的问题。
若是全都杀了,倒是简单,一了百了,但必然有伤天和,亦损名声;若是全都放了,又恐资敌军。
武大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将慕容彦达罪状罗列张贴,言明其伏诛乃天理昭彰。至于降兵……”
“甄别之后,将其中的军官以及冥顽不灵者,废其武力,分散释放。其馀普通兵卒,去留自便。我等离去前,再于四门张贴告示,言明我等‘替天行道,暂借资财,他日或归’之意。”
这是他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一方面,杀俘确实不祥,而且很容易激化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