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室内的气氛压抑得如同深海。
“华夏的国之神柱陆禾，什么时候平安回到华夏，米洛斯就什么时候可以返回美利坚。”
“砰！”
他一掌狠狠拍在冰冷的金属会议桌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好一个阳谋！”
约瑟夫的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脸色铁青。
他本来以为自己是那个坐山观虎斗的渔翁。
是那个手握棋子，等待华夏与欧联两败俱伤，然后从容下场收拾残局的最终赢家。
可现在……
他才是那个被推到台前的棋子！
华夏用最直接的方式，将美利坚的传说级天魂米洛斯，和他们的国之神柱陆禾，死死地捆绑在了一起。
想救米洛斯？
可以。
去给欧联施压，逼他们放了陆禾。
或者想想美利坚有什么东西，可以让欧联送陆禾回家。
这简直是把美利坚的脸面，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
“欺人太甚！”
约瑟夫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何曾受过这等窝囊气？
被一个东方国度，被一个刚刚崛起的新秀，逼到了墙角。
站在他身旁，身披银白战甲，身形高挑的女武神瓦伦娜，湛蓝色的眼眸中也满是寒霜。
“他们这是在逼我们站队。”瓦伦娜的声音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站队？”
约瑟夫冷笑一声，眼中的怒火渐渐被一种更加危险的、冰冷的算计所取代。
“不。”
“他们是给了我一个……不得不出手的理由。”
他缓缓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笃”的轻响，如同死神的倒计时。
一个疯狂而恶毒的念头，在他脑海中迅速成型。
只要陆禾死了。
死在欧联。
那么这个死结，就迎刃而解了。
不。
不仅仅是解开。
一个华夏的国之神柱，死在了欧联的地盘上，华夏会善罢甘休吗？
答案是绝不可能！
到时候，华夏和欧联，这两个当世最强的庞然大物，很可能会直接爆发不死不休的全面战争！
而他美利坚，则可以真正地坐收渔翁之利。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疯狂滋长，瞬间充斥了约瑟夫的整个心脏。
他忽然有些后悔。
也许，早就该派人将陆禾扼杀在摇篮里。
在那个东方青年还未真正成长起来之前，就将他彻底抹除。
但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这不怪他。
在灭倭之战前，陆禾虽然有些名气，但在他们这些真正顶尖的巨头眼中，不过是个有潜力的新人罢了。
而灭倭之战后，陆禾才真正让世界为之震惊。
可他紧接着就一直待在蓬莱城。
去蓬莱城杀人？
在亲眼见识过稷下学宫那位祭酒孙清的恐怖手段后，约瑟夫反而感到一阵后怕。
他现在无比庆幸，自己当初没有这样的想法。
否则，派去的人，恐怕连陆禾都看不到，就会化为宇宙的尘埃。
“要杀他，恐怕没那么容易。”
瓦伦娜似乎看穿了约瑟夫的想法，沉声开口。
“陆禾虽然刚刚晋升三阶，但根据灭倭之战的情报，他疑似拥有抗衡四阶的力量。”
她的眉头紧锁。
“想要稳妥地杀掉他，恐怕至少要派出四阶的强者。”
三阶与四阶。
那是天魂觉醒者的一道分水岭。
一道名为“心象领域”的，几乎无法逾越的鸿沟。
“那股力量……”
约瑟夫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分析。
“灭倭之战时，全世界都感受到了那股来自华夏的，不属于魂力的宏大意志。”
“我们的智囊团分析了很久，得出的结论是，那股力量很特殊，似乎只能对倭国生效，带有某种概念性的‘复仇’意味。”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至于逆斩六阶天灾……那就更不可能了。”
“如果那股力量还能动用，陆禾早就横扫世界了，何必在欧联搞这么一出复杂的棋局？”
“所以，那两次的战绩，不具备参考性。”
“现在的陆禾，肯定比一般三阶更强，但是绝不可能强过四阶。”
瓦伦娜点了点头，认可了约瑟夫的分析。
但她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即便如此，一个能让奥古斯都和洛伦佐都吃瘪的三阶，也绝不简单。”
“派出四阶去暗杀，是最低要求。”
“而且根据我们最新的情报，陆禾被奥古斯都关押在了先知的图书馆。”
瓦伦娜看向约瑟夫，一字一句地说道。
“在那个人的眼皮子底下杀人……即便能成功，刺杀者也不可能活着出来。”
“一个四阶强者的命，去换一个三阶？”
这笔账，怎么算都显得有些亏。
“呵呵……”
约瑟夫却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森然的寒意。
“瓦伦娜，你看得还不够远。”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下方灯火辉煌的自由城。
“一个四阶的命，如果能换来华夏和欧联的直接开战……你觉得，这笔买卖，值不值得？”
瓦伦娜浑身一震，湛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骇然。
她明白了。
约瑟夫根本不是在考虑得失。
他是在赌！
用一个四阶强者的命，去赌一个世界格局彻底洗牌的未来！
“可是……谁能做到？”
瓦伦娜的声音有些干涩。
“在先知的图书馆，那个地方……几乎是精神与规则的圣域。”
“任何怀有杀意的灵魂踏入其中，都会被瞬间洞悉。”
“想要在那里动手……”
这根本不是能不能活下来的问题。
而是根本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没错，确实很难。”
约瑟夫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自信。
“想在先知的眼皮底下完成刺杀，常规的四阶强者，很难做到。”
“因为他们都会被‘看见’。”
“但……”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如果，有一个人，他的天魂，本身就是‘刺杀’这个概念的源头呢？”
“如果，他的存在，就是为了在最不可能的地方，完成最不可能的刺杀呢？”
瓦伦娜的呼吸一滞，一个名字，浮现在她的脑海。
约瑟夫看着她震惊的表情，满意地点了点头，缓缓吐出了那个名字。
天魂——
山中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