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杀大秦！”
沙哑的声音在绝对死寂的【常暗领域】中回荡。
完了。
这是所有人心中同时冒出的念头。
空间被彻底隔绝，连终端都没有任何信号。
他们就像是被装进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铁盒子里。
成为了任人宰割的鱼肉。
那股源自四阶强者的威压，此刻不再是无形的大山。
而化作了无数根看不见的钢针，刺入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噗通。”
苏晓雨再也支撑不住，腿一软，单膝跪倒在地。
额前的发丝被冷汗浸湿，紧紧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她身后的【蔡文姬】虚影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溃散。
洛冰的情况稍好，但也仅仅是勉强站着。
让娜更是面如死灰，她终于明白【神启】中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是什么了。
这不是什么地之隙里的怪物，这是赤裸裸的、针对性的刺杀。
“我去你个姥姥！”
一片死寂中，白取心猛地爆发出一声怒吼。
他受不了这种被人用气势压得喘不过气的憋屈感。
猩红的杀气从他瘦削的身体里喷薄而出，【白起】的虚影在他身后一闪而逝。
“长平血……”
他手中的长剑刚刚抬起，剑身上血光一闪。
一只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那只手并不如何用力，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让他再也无法将剑刃抬高一寸。
是陆禾。
“老大？”白取心回头，眼中满是血丝和不解。
“省点力气。”陆禾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波澜。
仿佛眼前这个能随时取他们性命的四阶强者，不过是路边的一块石头。
他松开白取心，目光越过那尊名为【服部半藏】的黑影，扫视着这片纯粹的黑暗。
四阶，心象领域。
这已经是规则层面的力量。
对方想让他们怎么死，他们就得怎么死。
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
唯一的生路，不在力量，而在人心。
陆禾的脑海中，无数关于【服部半藏】的资料飞速闪过。
德川家康的利刃，伊贺的“鬼半藏”。
忠诚、隐忍、如影随形。
其一生都奉献给了自己的主君。
对于觉醒了这种天魂的人来说，“忠诚”既是他的力量之源，也是他最大的心魔。
会让他将这份历史中的“忠诚”，偏执地投射到现实中的某个人身上。
那个人，无疑就是天照会的会长，三上空。
一个将他当做弃子，派来执行必死任务的主君。
真是……可笑的忠诚。
陆禾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他甚至想笑。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的黑暗，直视着那个如魔神般屹立的黑影。
“将承担怎样的后果……你，想好了吗？”
陆禾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仿佛他不是那个即将被处决的阶下囚，而是高坐于王座之上，审判着下方罪人的君王。
大久保正成沉默了。
他那双毫无感情的眸子里，终于透出了一丝极淡的疑惑。
这不对劲。
他预想过对方的惊恐、绝望、愤怒、或是色厉内荏的求饶。
唯独没有想过，会是这种近乎漠视的平静。
“老大，你跟他废什么话！”
白取心快要憋疯了，低声吼道。
“跟他拼了！”
“闭嘴。”陆禾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白取心浑身一激灵，下意识抬手捂嘴。
陆禾不再理会队友的惊疑，继续对着那个黑影说道：
“【服部半藏】，德川家康最锋利的影子，伊贺忍军的统领。”
“我说的，对吗？”
黑影的身体，出现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僵硬。
陆禾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继续开口。
“德川家康能忍辱负重，卧薪尝胆，最终结束乱世，开创幕府。”
“他是一个值得追随的枭雄。”
“而你……”陆禾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与怜悯。
“你现在侍奉的主君，是三上空那种货色？”
“你觉得，她配吗？”
轰！
一句话，仿佛一道惊雷，在这片死寂的黑暗领域中炸响。
大久保正成周身的魂力威压猛然一滞，随即变得狂暴起来。
那股针对灵魂的压力不再稳定，时而如山崩，时而如海啸，搅得众人气血翻涌，几欲吐血。
洛冰和苏晓雨等人，全都用一种看疯子般的眼神看着陆禾。
这都什么时候了？
你还在用激将法？
而且是这种指着鼻子，连对方祖宗带现任领导一起骂的激将法？
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你……在找死！”
沙哑的声音从黑影的喉咙里挤出，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找死？”陆禾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朕，即是天命。”
“谁敢杀我，谁能杀我？”
他向前踏出一步，属于【嬴政】的无上威仪，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尽管在四阶的领域压制下，这股气势显得有些渺小，却带着一股不容亵渎的尊贵与霸道。
“我只是觉得可悲。”
“你，【服部半藏】，一个本该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传奇忍者，如今却成了一条被人随意丢弃的狗。”
“三上空让你来，她告诉过你，刺杀朕的后果吗？”
“大秦队，稷下学宫一阶榜首，二阶榜首。”
“大秦队没了，你觉得祭酒会善罢甘休吗？”
“她，欧联的圣女，传说级天魂【贞德】的觉醒者。”
陆禾指着让娜。
“如果她出事，你觉得欧联会放过你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三上空必然知道后果，却什么都没告诉你。”
“她只是把你这个四阶的战力，当成了一次性的暗杀工具。”
“事成，她会立刻与你撇清所有关系，把你当成一个擅自行动的疯子，交给华夏平息怒火。”
“事败，你同样会死在这里，成为滋养这片雪原的肥料。”
“告诉我，鬼半藏。”陆禾走到了黑影面前不足五米的地方。
他抬起眼，漆黑的瞳孔里仿佛有焚尽八荒的火焰在燃烧。
“为这样一个背信弃义、视你为草芥的主君，献上你的忠诚与生命。”
“值得吗？！”
最后三个字，如同暮鼓晨钟，重重地敲击在大久保正成的灵魂之上。
黑暗领域剧烈地颤抖起来。
光与影，在领域的边缘疯狂交错、撕扯。
大久保正成那双冰冷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动摇、迷茫，与挣扎。
是啊……
刺杀传说级的天才……所要承担的后果……
为什么？
为什么会长这样对我？
灵魂侵蚀，在这一刻，因为心防的剧烈动摇，而出现了反噬的迹象！
“闭嘴！”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
一股混乱的魂力猛地爆发，将近在咫尺的陆禾狠狠掀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