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衣身影人在半空，白衣飘飘。
他手中出现一把剑。
对着城外遥遥一划。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也没有华丽炫目的光效。
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青色剑光。
如同一道划破黑暗的闪电，一闪而逝。
城外不足一公里处。
一头体型堪比装甲车、浑身覆盖着骨质甲壳。
前肢异常硕大的恐怖异兽，正以骇人的速度冲来。
它刚刚飞跃而起，张开血盆大口，准备发出一声彰显自己威势的咆哮。
下一刻。
它的动作戛然而止。
一道细微的血线，从它的额头正中浮现。
然后迅速向下蔓延，穿过它的胸膛、腹部，直到尾部。
“噗嗤——”
漫天血雨爆开。
那只凶悍的三阶异兽“裂地铁掌熊”，就在半空中，被干脆利落地一分为二。
两片巨大的尸体无力地坠落。
砸进下方的丛林里，激起一片烟尘。
从警报响起到战斗结束，不到一分钟。
城墙上，白取心张大了嘴巴。
“这……这就……完了？”他喃喃自语。
苏晓雨看着那道飘然落在城墙上的白色身影。
小嘴微张，眼镜都差点滑下来。
那人收剑落于城头，对着蒙正这边随意地抱了抱拳。
算是打过招呼，然后转身便走。
几个起落就消失在城市的建筑群中，深藏功与名。
陆禾的目光，却久久没有从那人消失的方向收回。
他的心神依旧震荡在那一声诗号和那惊才绝艳的一剑中。
李白。
史诗级天魂，青莲剑仙，【李白】。
他不需要去验证，那种深入骨髓的潇洒与狂傲。
那种“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的剑意。
除了他，还能有谁？
如果可以的话，陆禾很想去认识一下。
但眼下明显不是时候。
“轰隆隆……”
厚重的城门缓缓开启。
一辆造型奇特的履带式回收车开了出去。
车上伸出巨大的机械臂，熟练地将两片异兽尸体夹起，拖回城内。
城门再次关闭。
一切又恢复了原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淡淡血腥味，证明着刚才的一切都是真的。
井然有序，高效得令人发指。
这，就是补天城。
一座以战争为日常的钢铁堡垒。
只不过单个异兽出现，显得没什么威胁性。
“刚才……”蒙正转过头，重新看向陆禾。
“你说杀什么来着？”
归墟之眼、永东之门、熔火之心。
不管是哪个天之痕，里面的异兽都无穷无尽。
一阶二阶一来就是一群。
三阶以上多如牛毛。
现在的大秦队，能杀得动吗？
城墙上的风仿佛也在此刻停歇。
白取心握着剑的手心更湿了。
他刚才那一瞬间的豪情壮志，被那道青色剑光斩得粉碎。
他本以为自己的【白起】天魂，在这战场上当是如鱼得水。
可现在看来，自己和那位前辈差太远了。
苏晓雨更是心有余悸，小声说了一句：
“那个人……好厉害。”
是啊，好厉害。
绝对的高阶觉醒者。
而陆禾对【李白】的了解，比任何人都多。
他知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知道“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可知道，和亲眼见到，是两回事。
那种将诗词中的豪情与风骨，化为现实中斩灭一切的剑意。
是任何史书都无法描绘的震撼。
他摇了摇头。
脸上那混杂着苦笑与兴奋的表情，最终化为一种纯粹的平静。
“没什么。”陆禾迎着蒙正的目光，坦然道。
“我们是来磨练的。”
蒙正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但脸上依旧是那副冷硬的表情。
“算你们还有点脑子。”
他转过身，沉重的军靴在城墙上踏出闷响。
“跟我来。”
“去哪儿啊，将军？”白取心忍不住问道。
“你们这种刚从安乐窝里出来的新人，按照规矩，都要先去一个地方。”
蒙正没有回头，声音顺着风飘了过来。
“去见见，这座城真正的基石。”
四人对视一眼，默默跟上。
他们随着蒙正走下高耸的城墙，然后上了一辆越野车。
穿行在补天城的钢铁街道上。
这座城市没有花坛，没有公园，甚至没有多余的装饰。
所有建筑都遵循着最实用的原则。
街道上，运输车辆和维修机器人往来穿梭，发出单调而持续的轰鸣。
空气中那种混杂着机油、硝烟和血腥味的气息，更加浓郁了。
他们走了很久，逐渐远离了城市的喧嚣。
最终，停在了一片开阔地的入口。
这里没有钢铁浇筑的墙壁，只有一道低矮的石墙作为分界。
石墙上爬满了不知名的苔藓，刻着两个古朴的大字——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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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其中，所有的喧嚣都被隔绝在外。
放眼望去，是无边无际的石碑。
它们整齐地排列着，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
每一块石碑都朴素无华，没有华丽的雕刻。
只有一个又一个名字。
它们只是静静地矗立在那里。
像沉默的士兵，构筑成一片灰色的海洋。
风从碑林间穿过，发出呜咽般的声音。
像是在为这无数逝去的灵魂吟唱。
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与肃穆，压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乖乖……”白取心吞了口唾沫，声音干涩。
“这……这得死多少人？”
他出身贫寒，见过饿殍，也见过械斗。
可眼前这片由死亡构筑的风景，还是让他感到了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苏晓雨的脸色苍白，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紫檀木盒。
“补天城建立至今，有名有姓，记录在册的阵亡者。”
蒙正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回荡在这片寂静之中。
“三百七十二万六千五百一十四人。”
“这其中，觉醒者，十九万三千人。”
“普通战士，三百五十三万三千五百一十四人。”
每一个数字，都像一块巨石，狠狠砸在众人的心上。
这还只是记录在册的，还有其他无从确认的牺牲者更不知有多少。
他们这才明白，这座固若金汤的雄城。
是用无数鲜活的生命，用一代又一代人的血肉，硬生生堆砌起来的。
“最重要的……”蒙正抬起头，目光落向远处。
“是他。”
众人这才注意到，碑林的尽头还有一个巨大的雕像。
走过碑林间的小径，众人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放轻。
生怕惊扰了这里的安宁。
尽头，一座巨大无比的雕像，矗立在昏黄的天幕之下。
那座雕像实在太高大了，需要仰起头，才能勉强看清全貌。
而且，那不是一个人的雕像。
准确地说，是一组雕像。
前方，是一个穿着普通衬衣的男人。
看面容大约五十多岁，身形清瘦，面容和蔼。
双目微闭，双手在交叠于腹部，呈讲学状。
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最普通不过的教书先生，平凡得让人几乎会忽略掉。
可是在他的身后，一个更加宏伟、更加磅礴的虚影，如神只般笼罩着他。
那是一位老者，身形顶天立地，面容古朴。
眼神中充满了悲悯与智慧。
那就是，第一个出现的天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