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之内。
气氛凝重得如同固化。
军装男子蒙正，他身后的【蒙恬】虚影已经消散。
但他魁梧的身躯，此刻却在微微发抖。
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将军，你似乎……有些失态了。”
祭酒孙清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他重新坐下，但温润如玉的脸上，震撼之色久久未曾褪去。
蒙正作为华夏最顶尖的觉醒者之一，镇守“归墟之眼”数十年。
即便是面对传说中的帝魂，也不至于如此。
可蒙正刚才的反应，已经超出了“失态”的范畴。
那是源自灵魂深处的臣服。
是不受控制的本能。
蒙正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体内依旧在躁动的魂力。
他握紧了拳头。
“祭酒……你不懂。”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敬畏。
“他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孙清追问，他必须搞清楚。
这股力量的出现，可能会改变整个华夏，乃至全世界的格局。
容不得半点差错。
蒙正摇了摇头，似乎在组织语言。
“我见过的帝魂觉醒者，不止一位。”
“欧联的【凯撒】，美利坚的【萨拉丁】，他们的威压我也感受过。”
“那是王者的气魄，是领袖的威严。”
“但……”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刚才那种感觉，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迷茫与狂热。
“刚才那个……不是威严。”
“是‘天’。”
孙清的瞳孔猛地一缩。
天？
“他就是规则，他就是秩序，他就是天地本身。”
蒙正的声音越来越低，却越来越清晰。
“我的天魂告诉我，违逆他，就是违逆天命。追随他，才是唯一的归宿。”
孙清沉默了。
他理解了蒙正的意思。
这位未知的帝魂，其霸道与本质，可能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这样的天魂……”蒙正反问，目光灼灼地看着孙清。
“稷下学宫，打算如何安排？”
在华夏，军队负责征伐，而稷下学宫，则负责培养与引导所有的新生觉醒者。
孙清的决定，将直接影响陆禾的未来。
孙清没有立刻回答。
他缓缓走到窗边，看着窗外一片祥和的小院绿植。
眼神变得悠远而复杂。
“蒙正，你还记得‘那个人’吗？”
他轻声问道。
蒙正的身体一僵。
那个人？
是那个三年前，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存在！
“……记得。”
“觉醒传说级天魂，一年时间，便进入三阶！”
孙清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惋惜。
“她曾是华夏最璀璨的流星，所有人都以为，她会成为带领我们冲破‘天之痕’的希望。”
“我给了她最好的资源，甚至亲自辅导，为她扫平了一切障碍。”
蒙正的呼吸变得沉重。
“结果呢？”孙清转过身，目光锐利如刀。
“别人不知道，但是我们很清楚。”
“天才，也有可能迷失自我。”
孙清的声音冰冷下来。
“也许，就是因为她经历的太少了。”
蒙正沉默不语。
他无法反驳。
因为那就是血淋淋的事实。
那个天才的陨落，是华夏心中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可是……”蒙正猛地抬头，眼中满是军人的执拗与血性。
“‘归墟之眼’的异动越来越频繁，防线上的压力与日俱增！”
“我们需要更强的力量！”
“需要一把能够斩断一切的利剑！”
“这把剑，可能会先伤了自己。”孙清一字一顿地说道。
他指着光幕上陆禾那略显单薄的身影。
“这个孩子的天魂，比当年的‘那个人’，更加霸道，更加唯我独尊。”
“天魂告诉我，这股意志，甚至凌驾于一切法理之上。”
“一旦被这种意志侵蚀，后果……不堪设想。”
蒙正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他知道孙清说的是对的。
理智告诉他，必须谨慎。
可他【蒙恬】的天魂，却在向他传递着截然相反的信号。
——那是对君王的绝对信任，是对胜利的无限渴望。
“那……你打算该怎么办？”蒙正的声音有些干涩。
孙清沉吟了许久。
他重新端起茶杯，氤氲的茶气模糊了他的表情。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他轻轻吹了吹茶叶。
“过度的干涉，只会揠苗助长。”
孙清放下茶杯，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温润与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静观其变。不干涉，不扶持，不打压。”
“他想变强，就让他自己去获取、去感受、去成长。”
“我们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蒙正看着孙清，最终没有多说什么。
他知道，这是目前最稳妥，也最残酷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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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的目光落在屏幕上那个有些茫然的少年身上，心中五味杂陈。
未来的道路，对这个孩子来说，注定布满了荆棘。
……
“你……刚说什么？”
觉醒大厅内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陆禾身上。
有惊恐，有好奇，更多的是看热闹。
还没正式进入稷下学宫，就被教官重点“关照”，可不是什么好事。
陆禾心中那股源自始皇帝的霸道与漠然还没完全褪去。
电光石火间，属于历史研究生的冷静占据了上风。
他迎着教官锐利的目光，脸上没有丝毫慌乱。
只是适时地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迷茫与虚弱。
“报告教官。”陆禾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像是大病初愈。
“刚才……可能是觉醒冲击太大，意识有点混乱，胡言乱语了。”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
每年都有学员在觉醒时因为精神冲击而出现各种怪异言行。
教官没有说话，那双鹰隼般的眼睛依旧死死锁定着陆禾。
他绕着陆禾走了一圈。
视线在他背后那块黯淡无光的黑色方碑上停留了片刻。
那方碑太过虚幻，上面仿佛刻画了什么，却看不清。
方碑虚幻，气息微弱，看上去比在场百分之九十的人都要差。
可就是这个少年，刚才掰断了王熊的手腕。
王熊的方碑虽然也算不上顶尖。
但绝对比陆禾的凝实，对肉身的增幅也理应更强。
这不符合常理。
“你的力量，不像是一个刚半步觉醒的人该有的。”
教官停在陆禾面前，几乎是贴着他的脸，一字一句地问。
军人铁血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汗味扑面而来。
“我……我也不知道。”
陆禾装出一脸无辜的表情。
这个世界对天魂的研究远未到尽善尽美的地步。
而他作为一个刚半步觉醒的少年，应该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教官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就在这时，两名身穿白色制服的医疗人员推着一个反重力担架来到王熊身边。
“嘶……疼！我的手！我的手断了！”
王熊还在杀猪般地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