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三道身影,宛若三座不可逾越的神山,
骤然降临,硬生生打断了陆玄通的必杀一击,也彻底改变了场间的局势。
陆玄通瞳孔微缩,心中暗骂一声:
什么玩意?
他看着眼前这三位气息恐怖,足以让星河颤栗的身影,尤其是他们此刻稳稳挡在剑无痕身前,那维护之意不言而喻…
不允许他陆玄通动手杀人。
执法堂堂主,老熟人了。
他的出现并不意外,毕竟自己当众要斩杀串行弟子,这等公然触犯门规圣地秩序的行为,身为执掌刑律的总堂主,他若再不现身,那才是失职。
陆玄通很清楚,自己的行为,于“理”而言,是为王慧讨还公道;
但于太初圣地的“法”而言,却是不合程序的私刑。
剑无痕杀害同门,触犯门规,理应受到制裁,
但执行制裁的,应该是执法堂,而非他陆玄通。
可问题是,执法堂会为了一个内门弟子,真的让一位身负三帝血脉、潜力无限的串行弟子偿命吗?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不可能。
最多就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找个由头关几天禁闭,或者象征性地罚没一些资源,然后此事便不了了之。
若将剑无痕交给执法堂处理,那王慧岂不是白死了?
她的冤屈,谁能真正为她洗刷?
至于二长老,他是剑无痕的师尊,护犊子心切,站出来是意料之中。
真正让陆玄通感到棘手的,是那位闭目养神,与周围天地融为一体的太上四长老。
这位可是太初圣地真正的底蕴之一,准帝巅峰的绝世强者。
更是剑阁背后最大的靠山,炼器阁的阁主!
连圣主都要礼让三分的存在!
他的态度,几乎可以左右今日的局面。
一时间,陆玄通发闷,
他并未向三位大佬行礼,只是挺直了脊梁,目光直视对方,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质问道:
“诸位前辈突然现身,阻拦弟子执行门规,这是何意?”
“按照太初圣地自古传承的法律法规,第一条便是‘残害同门者,视情节轻重,予以严惩,杀人者,当偿命!’此乃天经地义!”
少年的目光扫过三位大佬。
“莫非…前辈们今日,是想公然违背这圣地立身之本,万世不移的铁律吗?”
“哼!油嘴滑舌的小辈。”二长老闻言,脸色一沉,当即冷哼一声。
“仅凭你红口白牙一番指控,再加之几个不知所谓弟子的哭诉,就想认定王慧是我徒儿无痕所杀?”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他根本不给陆玄通反驳的机会。
“证据呢?拿出确凿的证据来!谁能证明是无痕动的手?谁亲眼所见?”
“说不定是那王慧自己修炼走火入魔而死,或者是招惹了外面的仇家,与我徒儿何干?”
“你陆玄通,不问青红皂白,仅凭臆测便对同门下此毒手,更是祭出那等凶戾火焰欲置人于死地!”
”你这不叫执行门规,你这叫残害同门,叫无法无天。”
“退一万步讲,即便无痕真的牵涉其中,调查、审讯、定罪、惩处,那也是执法堂的职责!”
“你陆玄通算什么东西?有何资格越俎代庖,动用私刑?谁给你的权力?!”
他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颠倒黑白,将陆玄通描绘成了一个无视法纪的凶徒。
最后,二长老目光转向一旁脸色凝重的执法堂堂主,语气带着逼迫的意味,问道:
“堂主,老夫方才所言,句句在理,你可认同?”
“依老夫看,陆玄通今日无凭无据,便欲斩杀同门串行,性质恶劣,影响极坏。”
“按照圣地律令,至少也应关入蚀骨寒狱,禁闭三年,以儆效尤。”
“什么?禁闭三年!”
“还是蚀骨寒狱?那地方进去还能活着出来吗?”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
尤其是长生派弟子,瞬间炸开了锅。
他们万万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杀人凶手逍遥法外,为他们主持公道的少主反而要遭受严惩?
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堂主明鉴!少主是为我等做主,情有可原啊!”
“求堂主法外开恩!王慧师姐死得冤枉啊!”
“凭什么只罚我们少主?”
数千名长生派弟子齐刷刷躬身,声音带着悲愤与恳求,响彻云霄。
不过,内心早已将二长老骂了千万遍:
老不死的狗东西,
护短护到是非不分。
执法堂堂主脸色阴沉。
说实话,他是真的不想掺和进这摊浑水。
一边是背景神秘,潜力惊人,连圣主都看重的陆玄通;
另一边是根基深厚,有太上长老撑腰的剑无痕和二长老。
帮哪边都不对。
可是没办法,谁让他是执法堂堂主。
串行弟子互相厮杀,甚至闹出人命这等惊天大事,他不可能不出面。
斩杀串行弟子,这性质太严重了,比斩杀普通长老还要恶劣。
更何况现在的剑无痕,刚刚连胜数场,已是准圣子的热门人选。
他心中飞快权衡,最终暗中向陆玄通传音,无奈与劝诫道:
“玄通,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今日之事,证据不足,硬碰硬吃亏的是你,暂且忍耐,从长计议!”
同时,看向二长老试图和稀泥,打圆场道:“二长老息怒。”
“玄通他年轻气盛,见到同门惨死,一时激愤,行事确实冲动有错,触犯了门规。”
”但他毕竟事出有因,依我看,不如……此事就此作罢,双方各退一步,一笔勾销如何?”
他想用陆玄通的“冲动之罪”,去抵消剑无痕可能的“杀人之罪”,来个一换一。
反正,就算真的把剑无痕抓回去,他也不可能真的杀了对方给王慧偿命——
他没那个权力,圣地也绝不会允许。
“一笔勾销?”
二长老嗤笑一声,脸上满是讥讽,“堂主此言差矣!”
“我徒儿无痕本就未曾犯错,清清白白,何来‘勾销’一说?”
“反倒是这陆玄通,众目睽睽之下残害同门,证据确凿,你身为执法堂堂主,不想着秉公执法,严惩凶徒,反而想要包庇不成?”
“你这堂主之位,坐得可还安稳?”
这番诛心之言,可谓狠辣至极,直接将执法堂堂主逼到了墙角。
堂主语塞,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骑虎难下,欲言又止。
他若坚持和稀泥,便是坐实了包庇之名;
若真按二长老说的严惩陆玄通,又于理不合,于心不安,更可能得罪陆玄通背后可能存在的势力。
“哼!既然堂主顾念同门之谊,不愿意出手执法……”
二长老见堂主尤豫,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与厉色,“那老夫便替你代劳,拿下这无法无天的小辈。”
话落,二长老已然骤然出手。
他直接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掌,那手掌迎风便涨,瞬间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巨大能量手印,
蕴含着磅礴的圣威与法则之力,朝着陆玄通当头抓下。
这一掌,不仅要擒拿陆玄通,
更要彻底打压他的气焰,
让他知道什么叫尊卑,什么叫不可逾越。
陆玄通顿时感觉周身空间都被凝固,那恐怖的威压宛若泰山压顶,让他呼吸都变得困难。
但少年眼神依旧冰冷,脊梁挺得笔直,体内太虚古龙经疯狂运转,至尊骨隐现光芒,准备硬抗这老狗的一击。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空间泛起两道微不可察的涟漪,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陆玄通身前。
其中一人,
只是随意地挥了挥衣袖,那遮天蔽日的能量巨手,便悄然消散于无形,连一丝能量涟漪都未曾激起。
为首的那位老者,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眼神如同星空般深邃。
他平静地看着脸色微变的二长老,淡淡地开口道:
“莫老头。”
“你,越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