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子】面包车里，唐烈一伙人死死跟着那辆半挂货车。
这俩货车在路上停了四次，分别停在了几个化工品分销店里。
这些店都是普莱合成的品牌店，卖的都是些营养强化剂、工业润滑剂、皮肤保养剂、兴奋剂和吸入式治疔设备等等。
总的来说，普莱合成的产线还是挺齐全的，产品基本复盖了绝大部分低端化学品市场。
这线人有个习惯，到了地方卸货的时候会抽两口烟。
按照和摩恩帮的约定，这个习惯会衍生为暗号：
在油皮帮的卸货地点，他会吸两口然后吐一个圆形的烟圈，其他时候就只是单纯的吐烟雾。
这辆车一共停了六次，其中四次吐了圆形烟圈。
这四次停靠中，油皮帮的面包车会在卸货后从店铺后门离开。
得益于蹄兔的灵活，以及【回声波】通信基站的信号增强，他们可以一边在【驴子】面包车里跟着那辆货车，一边让二狗跟踪油皮帮，锁定他们的窝点。
这最后一次卸货就是基恩医生的诊所。
只是这种行为模式让唐烈有些蹙眉。
他分明看见店铺里的工人直接把东西抱了出来放在路边，油皮子就带着人过来把东西扔进了车里，扬长而去。
这普莱合成在搞什么鬼，东西这么容易被偷？
也有一种可能，是这条“偷窃产业链”实在太过于庞大，所有环节都有内鬼：工厂里装车的环节、运输的环节、分销商分拣环节、运输计划安排人员
如果是这么来看，那这就是油皮帮和本地人一起对普莱合成实施的抢劫。
只是感觉这还是太容易了一些，和他想象中的大公司、标准化操作流程什么的区别有点大。
总不可能是公司和油皮帮一起演的戏吧？
可是普莱合成没道理和油皮帮一起演戏抓几个阿猫阿狗，有这功夫不如把偷公司原料的人给开了。
但不管怎样，目标已经出现了，要想知道细节就只能干了再说。
现在是最后一次卸货，司机手里的烟还没抽完，但他放在窗户边上敲了敲，“不小心”地掉在了地上。
意思是：这是最后一个卸货点。
艾拉在一旁说到：“确实是基恩医生的诊所”
这地方算是42区的闹市区，四周随处可见各种各样的店铺，小摊贩也到处都是。
虽然热闹程度要比七曜夜市低很多，但也总象是个城市了——象个县城。
得到艾拉的确认，唐烈反而有些挑眉。
就这样？所以基恩医生真就是那个“盖恩”？这就是一种反套路的烟雾弹？
后座上，艾拉和二狗正在整理身上的衣服，他们要假冒工人进去里面探探虚实。
一边整理衣服，艾拉一边说道：
“那几座公寓楼里面的空地，诊所就在里面我看到油皮子了”
是个人都能看见油皮子，看见他们在沿街骚扰小贩，随手拿吃的、喝的、穿的那是常态，人们只能陪笑。
这还算好的，坏的就是艾拉遇到的那样，这些强化改造过的家伙非常喜欢强迫暴力，当街把人给搞了也是常态。
二狗一边调试【回声波】一边说到：“这些油皮子这么猖狂，scpd也不管，你之前都是怎么过来的。”
“交保护费呗。”艾拉耸了耸肩，“有个叫‘电报’的家伙有时候会在公共频道报点，说哪几个油皮子快来了，让我们快跑。
正常来说躲掉最变态的那几个家伙就不会有什么大事，最多损失点货。
你现在就可以调到公共频道看看他会不会说话。”
二狗也好奇把【回声波】调到了接收公共频道的状态。
【呲】
沉默了一会儿，艾拉说到：“每个月都有几天听不到他的声音，差不多就是这几天，不然我也不会被那几个家伙缠上。”
唐烈微微颔首：“油皮子不知道？”
“当然知道，但他们抓不到人，就和抓不到我们一样。”
谈话间，换装也完成了，唐烈回过头去，认真地看着两人说到：
“这次也别被抓到——听着，别露馅，艾拉你要看好二狗这二逼。
有任何状况就直接发消息，别因小失大——人活着没情报咱还能打回来，懂吗？”
这话让二狗翻了个白眼：“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的传奇之路才刚起步呢，怎么会出事呢？”
艾拉在一旁挥拳说到：“我肯定会看好他的。”
“行，这我就放心了。”
二狗感觉自己要被气吐血了：感情我还不如我女朋友靠谱？
两人各自整了整头上的鸭舌帽，下了车朝货车走去。
一边走，二狗忽然对艾拉说道：“《牛子战士》第一集我看了，他也是这样混进牛郎店的”
艾拉也接过话头：“还和自己的女友穿了同样的衣服”
说着说着，两人顿了一下，异口同声道：“咱们是不是也算穿上情侣装了？”
“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
一辆印有“普莱合成”字样的货车上，司机罗德正在心里不停地咒骂。
副驾驶上是公司的安保在盯着他，卸货点附近有油皮子在盯着他，暗地里摩恩帮的人也在盯着他
稍有不慎就是死，到处都有人在盯着他。
但他还是得把所有活干好。
他不知道摩恩帮的人有没有看到他的烟圈信号，只能祈祷他们看到了，不然自己就要到大霉了。
谢天谢地前几次都没出问题，油皮子和公司安保都没发现他的小动作。
最麻烦的是最后这一次卸货：
他得帮着几个摩恩帮的混进去工人里面，接着卸货的名义，跟着油皮帮进去基恩医生诊所的仓库。
一边想，他一边打开了车门，朝着副驾驶上的安保队长笑了笑：“我下去活动活动。”
“别乱跑，动作快点。”
“好的明白。”
转过身的罗德脸上一脸阴郁，吸了一大口烟之后抖了抖，把还没吸完的烟头扔到了地上。
老实说，他有点绝望：
他妈的摩恩帮那些人身上个个都有刺青和纹身，个个都是从小混帮派的败类，这种人一眼就看得出来，根本不可能是工人！
别说他们这些普通人能一眼认出来了，油皮帮怕是几百米外就能闻到那股子帮派味
完了，我要完蛋了。
心里这么想，脚下一直死死踩着那根扔到地上的烟头不停扭着脚，仿佛要把烟头踩进地心里。
“咳咳罗德老哥？”
一声有点怯生生的呼唤让罗德回过神来。
他正烦躁呢，一听这唯唯诺诺的声音就来气，抬起头来就看见两个人——
两个穿着破烂工装，带着工装鸭舌帽的男女。
讲话的那个人的唯唯诺诺完全不象是装出来的，眼神里还有点闪躲，身子也是瘦瘦小小。
后面那个女人看上去也是面黄肌瘦的，但两只袖子撩起来，一眼看上去有种经常干活的气质。
不象演的。
他脑子一下宕机了：按道理来说，今天会在这地方找他的陌生人就只有摩恩帮的人了
摩恩帮找了两个土老帽来干活？！
不错，这小个子男就是二狗，面黄肌瘦的女人就是艾拉。
罗德这一愣神，把二狗也给搞得卡住了——
他还真不是演的，他天生就这个毛病，和熟人讲话还好，甚至有点话多，一和陌生人讲话就大脑空白，活脱脱一个闷罐。
最近算是改了一些了，但一想到这活的性质，毛病又犯了。
但这是好事，一定程度上是好事。
还好艾拉反应快，立马点头哈腰地说到：“罗德大哥，你忘了吗？我们是今天来搬东西干活的”
这话点醒了罗德。
“我俏丽的”
罗德一下子大舌头都犯了，他是真没想到摩恩帮派来的人这么专业啊！
低声骂了一声，他朝着车子里的安保挥了挥手：“老哥，我带这两人进去找一下仓库，马上就出来。”
安保看了一眼罗德，转过头去没说一句话。
三人结伴朝着店铺后门绕了过去，在罗德的带领下，来到了后门，这地方放着两摞货物。
“听着，你们就只管搬货，别说话，别看人，别搞无关的事情。”
说着，油皮帮的面包车出现在巷子头，罗德朝着车子里的司机招了招手，临走前又低声说到：
“别犯傻，我求你们了。”
说完，罗德头也不回地快步走了，生怕多留在这一秒钟。
油皮帮的人也马上到了。
面包车停在巷口，副驾驶的油皮子降下窗子，嘴里嚼着什么东西，对艾拉和二狗挥了挥手。
两人对视一眼，默默开始干活，抱着箱子就往面包车货箱里塞。
油皮子只是看了两眼就对这两人失去了兴趣——
没有任何意外，艾拉和二狗坐上了后货箱，朝着卸货点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