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学之要,在于能否合理搭配所学功法,自成一套完整的路数,而非一味学杂却不知运用。
可太吾舜英依然语气漠然:
“看来是对师父的感情还不够深啊。”
“不传之秘是一派立根之本,干系到本派存亡!你如执意相逼,我也只有以死谢罪!”
这璇仙使性子也是真烈,该说不愧是以刚正着称的璇女派吗。
知晓到了该收手的时候,太吾舜英道:“到此为止吧,大师姐。明日辰时,我还到此处赴约,届时但愿你已备好了完整的功法秘籍哟。”
留芳意目送这个小阴差悠哉出门,神气顿时涣散,萎靡着跪坐在地。
太吾舜英神气扬扬地出门,与太吾继之并行而去。
“师妹,你伶牙俐齿更甚从前了。”
“略施小计罢了,这算什么,我摆弄这种人的手段可多着呢。”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事的。”
“她对顾寒衣有情,头一次见面我就瞧出端倪了。蹲了这么多天,可算让我抓个现行。”
太吾继之听她说蹲了好几天,心下五味杂陈,生怕师妹为了逮住把柄,却把女子间的搅雪之事也学透参尽了。
太吾舜英看他面色红一阵白一阵,已猜到他心下所想,勾脚贴着他耳畔,字字私语道:
“你怕我学了坏,是吗?”
她贴得极近,娇嫩的唇瓣时不时碰到太吾继之的耳垂,仿佛在故意挠着痒儿。
太吾一阵耳热,侧过面颊,正对上师妹凑近的娇颜。
“想知道我喜欢男子还是女子么?”
她桃面凝情,清眸微盼,太吾点了点头。
“你身子低下点,我便亲口告诉你。”
太吾明知弯下身,二人的关系也许会越过当下的界限,更进一步。可舜英扬蛾微眺的娇态一入目,他便身不由己靠了过去。
舜英踮起脚,朱唇动扬,径向太吾的唇齿锁来,原是字面意义上“亲口”告诉他了。
二人对口施礼,彼此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但太吾继之俯身到一半,忽想起一事:
“师妹,咱们同姓呢。”
太吾舜英都已闭上了双目,闻言嗔怪地睁开眼:“姓是师父取的,你眉间有胎记,我没有。咱们长得又不象,怎么可能是亲兄妹?”
太吾微笑饰过局促,骤而接唇,堵住了她的娇嗔。
他心里隐约有个声音道:是兄妹又如何?他们二人在深谷十馀年来如在世外,何必管世间的礼法?
二人俱是第一次唇吻,只知模仿先前所见的一幕幕,伸手环住对方,让鼻尖和双唇生涩而轻柔地相印。
移时,太吾感到唇吻间钻入一条香软的兰舌,便是师妹那句“喜欢男子还是女子”的回应了。
二人相识时都已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虽一直以兄妹相事,潜意识里却也一直把对方当做异性。于今在旁观一场互磨的刺激下,水到渠成地做了越轨之举。
可在这种似亲非亲的关系下,一时间初吻的滋味中便夹杂着初尝蜜齿的兴奋,与罔顾人伦的背德。可便是这种禁忌感,促使着二人愈抱愈紧……
醉深吻燥之馀,太吾继之总觉得侧边的草丛动了下,是自己的错觉吗?
……
留芳意熬到次日,太吾舜英果然准时上门索命来了。
她露出将赴刑场的神情:“想要什么功法?”
太吾舜英不满:“干什么?让你给个秘籍,又不是让你受刑,甩脸色给谁看?”
留芳意没有答话,那表情摆明了在说让她授艺比让她受刑还难受。
昨夜,太吾师兄妹已商定好了各自的意向,太吾继之要学指法“寒潭藏虺式”,太吾舜英则要绝技“霞姝仙衣法”。
十五大派各有自己的武学套路,光璇女自身的功法组合,就有魔音失神、无式化招、美色佚志等路数。
但能否集各派之长,另辟出一条新的门路,却又看个人的天赋与机缘了。
太吾先前习练了武当派的‘天罡北斗步’,能根据自身的摧破真气的数量催生轻灵真气;轻灵真气愈多,武者的脚力愈快。
而师妹索要的绝技“霞姝仙衣法”正练能以引明光作履,大幅提升轻功的持续时间。如此一来,他踏“天罡北斗步”时提升的轻灵真气便能更上一层。
加之初次运转“沛然诀”生出的本元真气,也被太吾继之转化为了轻灵真气,他在脚力上已不输于某些内力境界高于自己的武人。
而“寒潭藏虺式”能借助运用者后天获得的轻灵真气积攒指力,便如虺伏寒潭,不动声色,一旦发作,便似恶虺暴起。
这套指法恰与武当的“天罡北斗步”相得益彰,而这便是太吾传人能集百家之长的优势所在。
换作璇女、武当,哪怕二派知晓彼此的功法有相辅之处,但就算过得千年百年,这两派也不会走到一起。
自来门派成见如此,犹方底遇圆盖,必不相合。
仗着身法过人,他遇敌时就能自主选择近战还是远攻。等这套指法练成,他再跟璇女弟子请教些七品以下的璇女音功,那么往后他远近距离就都有对敌的手段了。
太吾舜英道出所要的功法,留芳意从自身的藏书中翻取片刻,找出这两本秘籍甩给对方。
不想太吾舜英看了内容,当场冷眼攒眉。
“怎么书页还有残缺亡佚的?”
留芳意咬着牙道:“功法全本在库房中,我没有!岂有武人把真传手抄本都带在身上的?”
这是平常事,各派祖师创制功法时,均将心法分写成十页篇章。五页是真传秘法,用于正练;五页是错序手抄,用于逆练。
一派库房分为禁库、内库、外库,完整的原本均保藏在门派禁库,如无特例,是严禁本门中人擅自取用的。
弟子如要习练,便需经掌门许可,方能入禁库抄录自己所需的功法书页,自行编成一册,带出修习。
这还须是对门派有所贡献的弟子才能申请进入禁库,换作无功无赏的弟子,便只能听师长口耳相传。
至于门派弟子为什么一定要自选真传手抄的书页,是因两种修习之法各有优劣。
武人限于自身的天赋,少有全然正练或逆练武功的,大多是正练逆练穿插。
功法正练发挥上限更高,但对修习之人相应的资质、造诣也要求极高,短于这两方面的人追求正练,便极易落得耗费心血却收不到成效;
逆练的功法施展威力更强,对修习者的素养须求也更低,容易速成,但上限自也不及正练。
这种正逆结合的修习方式既保证了武者可以根据自身资质最大限度地发挥功法威力,又限制了功法的外传。
除非拿到完整的功法秘籍,否则听他人口传心授,学到的修习方式也未必适合自身。
而一名武人身上显然不会带齐十页篇章,一来是其修炼用不到那么多,二来门派也不可能放任完整的功法流传出去。
除了太吾传人可借的神力重修功法,一般武人正练逆练只能二选其一,一旦选定就无法重修。
所以想当然的,身上也只会带正逆练映射的书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