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随亲兵入得项羽大帐,见帐内炭火正旺,案上摆着酒肉,项羽已卸去甲胄,身着锦袍端坐席上。
“啊,是沛公来了,请坐。”
二人分宾主坐定,从反秦初衷聊到疆场见闻,从楚地风物谈到天下大势,竟越聊越投契。
项羽敬刘邦胸襟豁达、识人善任,刘邦服项羽悍勇无双、少年英雄。
酒过三巡,趁着二人醉意上涌,一口一个哥哥弟弟的叫喊。
陈普见二人英雄惺惺相惜,不免感慨:“若是武信君不死,这二人或许真能成为兄弟。”
现在,正好让刘邦刷刷项羽的好感度,避免鸿门宴前直接就被霸王刀了。
于是笑道:“沛公与项将军意气相投,又同在武信君帐下,何不直接结拜为兄弟?”
“所言极是!”
“正合我意!”
项羽、刘邦欣然应允,二人举杯对饮,对天宣誓结拜。
“兄长!”
“贤弟!”
两人互执手,惺惺相惜,相见恨晚。
在项羽盛邀下,刘邦索性在薛县多留了一月。
期间,他常与项羽探讨兵法战阵,观摩项氏军团的操练之法,更得项羽亲授骑兵冲锋之术。
闲遐时便与项梁商议义军调度,潜移默化间习得不少大军统筹之道。
刘邦潜心学习之际,陈普也没歇着。
他心中始终记挂着一人,便是那执戟郎韩信。刘邦能创建大汉江山,此人功不可没,必须招入麾下。
此时的韩信,虽身负《孙子兵法》之妙,却因出身寒微,仅得执戟郎之职,在项营中郁郁不得志。
而陈麒已凭平叛丰邑、谋划攻沛之功,成为刘邦麾下内核将领,声名渐起。
陈普寻机结交韩信,言语之间全无轻慢之态。
韩信见陈麒不仅不轻视自己,更能与自己纵论兵道、见解精深,只觉相见恨晚,将胸中韬略倾囊相告,连未竟的抱负也尽数吐露。
二人越谈越投机,俨然成了知己。
临别之日,韩信执住陈麒的手,依依不舍道:“兄长知我懂我,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方能再叙兵戈之志!”
陈麒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言罢附耳低语,“若在项营不得重用,可往沛县投奔沛公。届时持我必力荐,保你得展所长!”
韩信眼中骤起光亮,深深一揖:“兄长厚恩,韩信铭记在心!”
刘邦带着楚怀王所封的“武安侯”爵位,以及项梁拨给的五千兵马,风风光光返回沛县。
未及两月,一封急报便传至县衙。
秦将章邯率大军猛攻临济,魏王魏咎抵挡不住,派相国周市向齐、楚两国求援。
这时候的六大旧集团都明白唇亡齿寒道理,而且早已达成了联手抗秦的协议。
齐王田儋亲率三万齐军驰援;项梁亦集结五万楚军北上,其中一路先锋,便交由刘邦统领。
刘邦接令后,即刻点齐一万兵马,星夜赶赴临济,与项梁主力汇合。
四路十万反秦大军,迎战章邯所率七万兵马。
本来以为胜券在握,不料章邯竟硬生生扛住了诸候军的猛攻。
双方连斗三日三夜,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却不分胜负。
……
临济城下,联军大营,气氛凝重。
只因昨晚,战局完全扭转。
章邯率领秦军夜渡黄河绕至联军后方,发动突袭。
联军毫无防备,瞬间溃散。
齐国王田儋战死,田荣率齐军残部向东突围,退守东阿。
魏王咎见援军溃败,城中粮草断绝,为保全百姓,与章邯约定“降而不杀”,随后自焚而死,魏国复灭。
此刻大帐内众将心如坠冰窖,
除了两人,刘邦和项羽。
项羽所部在夜袭中虽遭冲击,其亲率骑兵反击突围,未遭重创反杀敌军数千。
刘邦则第一个发现夜袭发出警报,更率军驰援主帅大营,硬生生护住了项梁周全。
项梁夸赞刘邦,“若非刘邦,我今日怕是性命难保!”
“这是末将应该做的。”
刘邦拱手逊谢,目光却悄然投向身旁的陈麒。昨夜若不是这位贤弟早有预警。
让他提前布防了斥候与警戒哨,自己麾下怕是也要伤亡惨重,更别提驰援项梁了。
退至帐侧,刘邦压低声音问:“贤弟,你昨夜怎会料到章邯会夜袭?”
怎么知道?我看史书的……
陈普当然不能这么说,谦逊道:“章邯此人,用兵素来诡诈狠辣,善抓战机。昨夜江上大雾弥漫,能见度极低,正是夜袭的绝佳时机。我若是他,断不会放弃这般天赐良机。”
刘邦闻言连连点头,对陈麒的洞察力赞不绝口。
重回帐中,项梁面色凝重地问计诸将:
“章邯灭魏破齐,士气正盛,下一个目标必定是我楚联军。如今秦军势大,我军新败,兵力悬殊,诸位有何良策?”
项羽当即拍案而起,虎目圆睁:“叔父给我三万精兵,我直接杀入秦营,取章邯那厮首级,一雪联军之耻!”
项梁深知侄儿勇猛,却也摇头道:“章邯诡计多端,且秦军阵脚已稳,你这般贸然冲阵,怕是会中他埋伏。”
帐下诸将,鸦雀无声。
谁都清楚,章邯实在是兵家大能者,自骊山起兵以来,他仿若横空出世,先是击溃周文数十万大军,再扫清张楚残馀,诛杀陈胜,如今又破齐灭魏,一路战无不胜,所向披靡。
纵然是项梁这般久经沙场的老将,也在他手中吃了大亏,此刻无人敢轻易献策。
寂静之中,一道沉稳的声音骤然响起:
“武信君,在下有一计,可破章邯。”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陈麒缓步出列,身姿挺拔,神色笃定。
项梁皱眉打量着他,见是个面生的年轻将领,语气不耐烦道:“你是何人?”
“在下陈麒,乃沛公帐下参军。”陈麒躬身拱手,不卑不亢。
项梁正为战局心烦意乱,闻言挥手斥道:“诸候议事,商讨的是破秦大局,你一介小将,懂什么军机要务?退下吧!”
帐内诸将皆低下头,无人敢替陈麒说话。
武信君盛怒之下,谁也不愿触霉头。
刘邦则是知道自己这位兄弟的能处,若非有十足把握,陈麒不会贸然出手。
陈麒依旧肃立,朗声道:“武信君息怒!战事关乎联军存亡,岂分将官尊卑?若在下之计能解燃眉,便是小将之言,亦有可取之处;若计不可行,再治在下妄言之罪不迟!”
项梁一愣,见他气度沉稳,不似信口开河,便沉声道:“既如此,你且说来听听。”
陈麒字字清淅,“秦军转战千里,昨夜又经夜袭,士卒早已疲惫不堪,粮草补给更因奔袭而滞后,此乃‘劳师乏粮’之弊。”
“加之田荣退守东阿,章邯必欲乘胜追击灭齐,如此一来,其西侧粮道及侧翼必定空虚,此乃‘顾前不顾后’之隙!”
他顿了顿:“我军可兵分两路:一路由猛将率精锐骑兵,星夜奔袭章邯粮道,断其供给;另一路由武信君亲率主力,驰援东阿与田荣汇合。届时秦军腹背受敌,粮草断绝,不战自溃!”
此计一出,帐内鸦雀无声,连项梁也捋着胡须陷入沉思。
这计策精准切中秦军要害,是有那么几分道理。
可他转念一想,陈麒终究资历太浅,诸候议事时采信一个小将的谋划,似乎不太合理,一时尤豫不决。
“武信君!”
刘邦见项梁尤豫,知道时间紧迫,当即上前一步,拱手担保,“陈麒乃我心腹兄弟,智谋卓绝,非寻常之辈!此人屡献奇策,从无差错,此计必能破秦!”
“如今战事迫在眉睫。”项羽也拍案而起,“我愿率部奔袭粮道,若不成,甘受军法!”
项梁见刘邦与项羽这两位内核将领竟同时力挺陈麒,再回想计策的精妙之处,终于下定决心,拍案道:“好!便依计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