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父闻言勃然大怒,猛地一拍身旁的红木茶几,震得茶杯哐当作响:
“你喜欢的人?他算个什么东西?!他很厉害吗?他是什么了不得的身份?
“是世家公子还是封疆大吏的后代?
“常鹏人家又是什么身份?
“他背后站着的是整个常家!
“是能在明珠市呼风唤雨的常厅!你那所谓的喜欢,能跟人家常家的权势比吗?能当饭吃,能保我们宋家平安富贵吗?”
宋父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怒和深深的恐惧:
“甜甜,你可千万别再天真了,别再玩火了!你这不是在追求爱情,你这是在把我们全家往火坑里推,是要把咱们宋家再次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实话告诉你,事情已经到了没有回头路的地步!
“爸爸为了稳住常家,已经替你答应了这门亲事,明确向常家保证,说你一定会愿意嫁给常鹏的!
“如果现在你反悔,那就是我宋某人失信于常家,是在打常厅的脸!
“以他们的权势和手段,一旦被激怒,一定会不遗馀力地毁了我们家!到时候,咱们家几十年的基业,就全完了!你明白吗?”
宋母也赶紧拉住女儿冰凉的手,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异常决绝:
“呜呜……你爸爸说得对,句句在理啊!
“你嫁给常鹏,不仅是为了报恩,为了避祸,更是我们宋家能从商界跨入政界,实现阶层跃迁的唯一机会!
“这是千载难逢的跳板!而且我今天也把话放在这里,今生今世,你除了嫁给常鹏,你想嫁给别的任何人,爸爸妈妈永远都不会答应!你死了这条心吧!”
宋甜甜感到一种彻骨的冰凉从心底蔓延开来。
她绝望地看着眼前熟悉的父母,感觉他们是如此的陌生。
她泣不成声,却仍想做最后的挣扎:
“爸爸,妈妈,为什么你们就不肯相信我一次?为什么你们宁愿相信外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女儿?
“我用我的生命向你们保证,我喜欢的人,他真的很厉害,他……他一定会来娶我的,他会证明给你们看的!
“求求你们了,就成全我这一次,好吗?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样求过你们什么,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求你们,你们就答应我,好吗?”
但宋父的回答,如同冰冷的铁锤,砸碎了她最后一丝希望:
“不行!别的任何事情,哪怕你要天上的星星,爸爸都可以想办法给你摘下来。唯独就这件事,没得商量!你想都别想!”
一时间,客厅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负责在门口迎候的佣人王妈神色慌张地闯了进来,也顾不得什么礼节,急声禀报:
“老爷,夫人,常家一家人已经到了,车子就停在大门口了,你们赶紧去迎接一下吧!”
宋父和宋母顿时从争吵的焦灼中惊醒。
宋父再也顾不得生气,赶紧催促道:
“甜甜!你快!快擦擦眼泪,整理一下头发和衣服,咱们赶紧一起出去迎接!快点儿,别磨蹭了!”
但宋甜甜却将头扭到一边,死死地咬着嘴唇,倔强地摇摇头:
“不要!我才不要去迎接他们!我根本就不想见到他们!”
宋母见状,急得直跺脚,上前一步就想把宋甜甜从沙发上拉起来。
但宋甜甜象是脚下生了根,死活不肯动弹。
眼看时间紧迫,常家人在外面等着。
宋母无奈,只能狠狠瞪了女儿一眼,放弃拉扯,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旗袍,跟着早已心急如焚的丈夫一起。
几乎是小跑着奔向别墅大门。
来到别墅门口,果然看见一辆黑色的奥迪a8静静地停在门前。
特殊的白色牌照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车窗贴着深色的膜,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但引擎已经熄火,里面一家三口显然已经就位,却派头十足,连车门都没有要打开的意思。
只是静静地坐在里面,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宋父和宋母夫妇看见这种情况,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他们不是傻子,自然明白眼前这一幕意味着什么。
这是常家要在定亲之前,先给他们宋家来一个下马威啊!
这是故意摆谱不落车,要他们宋家夫妻亲自去当开门迎客的门童呢!
看似简单的举动,背后传递的信号却再明确不过:
一是彰显他常家高高在上的地位。
二是让宋家人清楚地知道,以后宋甜甜嫁到常家后,必须分得清楚尊卑主次,要懂得规矩和礼数。
宋母只觉得一股屈辱感涌上心头,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想她宋家也是亿万家财,公司市值几十亿,在商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何时受过这等轻视?
但她也只能强行将这股不适压下去,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
粗骼膊拧不过细大腿,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哪怕宋家富甲一方,终究只是“商”。
在这个权力为尊的社会里,尤其是在常家这种手握实权的高官面前,更是没有丝毫硬气的话语权。
常鹏的父亲是厅局实权干部,而且是在明珠这个经济重地,权力含金量极高。
他或许没有直接的能力去扶持起一家市值百亿的大企业,但要凭借手中权力,找准要害,毁掉一家市值几十亿甚至百亿的企业,却还是有诸多手段的。
不仅如此。
常家在明珠扎根几十年,门生故旧遍布各个要害部门,也算是明珠传统的豪门望族。
关系网盘根错节,早已根深蒂固。
宋甜甜家如果今天敢不识抬举,和常家撕破脸的话,下场只会是死得很惨,连骨头渣子都可能不剩。
所以,无论内心多么憋屈,宋家此刻也不得不低头。
想到这里,宋父深吸一口气,脸上迅速堆起谦卑甚至带着几分谄媚的笑容,弯下平时在商场上挺得笔直的腰杆。
一路小跑地来到黑色轿车的后座门边,然后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诚地亲手将车门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