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林正南此刻却发现,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他的预估。
眼前这个叫江羽的年轻人,不仅敢于暴打他的儿子,甚至敢当面威胁要杀了林枭?
而现在,更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将威胁的目标,直接升级成了他林正南本人!
林正南甚至需要费力地去回忆,上一次有人敢如此赤裸裸地当众威胁他,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十年?
二十年?
或者三十年?
那种感觉早已模糊。
林正南内心深处笃定地认为,江羽绝无可能真的疯狂到,敢对他这个级别、这个地位的人动手。
这一定是虚张声势,是走投无路下的恐吓!
于是,林正南从最初的惊愕中恢复过来,嘴角牵起一丝混合着轻篾与嘲弄的冷笑。
随后,用一种猫戏老鼠般的语气缓缓说道:
“年轻人,话可不要说得太满。你说这话……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要不……你对我动手试试看?”
林正南特意在“试试看”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林正南笃定,江羽绝对没有这个狗胆。
“啪!”
一记清脆响亮,却又蕴含着可怕力量的耳光,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死寂的空气里,重重地甩在了林正南那养尊处优、几乎从未经历过风雨的脸上!
这一巴掌狠呐!
狠到极致!
不仅打得林正南猝不及防,一个跟跄差点狼狈地摔倒在地,更打得他那边常年被精心保养、细腻红润的脸颊,如同被急速充气般,瞬间红肿起来。
脸上,清淅地浮现出一座紫红色的“五指山”!
果然!
在场众人发现自己一再地在心里拔高对江羽胆量的预估上限,但现实却一次次无情地告诉他们,他们依旧低估了这个年轻人。
他们的想象力,在江羽的行动面前,显得如此贫乏和苍白。
“真……真的……他……他竟然真的打了林先生?”有人声音发颤,如同梦呓。
“他知道他在做什么吗?他知不知道这一巴掌意味着什么?”另一人脸色煞白,喃喃自语。
“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这是真实的吗?”
“我们……我们是不是都在做一个共同的、可怕的噩梦?”
“这实在是太疯狂了!我的天!我看见了什么?”
豆豆震惊地用手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林正南脸上那刺眼的红肿,然后猛地转向赵括,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
“赵括!你……你看到了吗?!
“你竟然就纵容这个王八蛋打林伯伯?!
“你知道这捅了多大的篓子吗?天都要被捅破了!
“你们整个赵家,从今往后也别想再有安宁日子了!”
赵括和身旁的聂刚等人,也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震惊地望向江羽。
尽管他们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亲眼看到江羽真的将巴掌扇到林正南脸上,那种视觉和心理的冲击力,依旧是毁灭性的。
这已不仅仅是猖狂,这简直是是在践踏世间一切既定的规则!
但,事已至此,如同离弦之箭,再无回头的可能。
赵括深吸一口气,将翻腾的心绪强行压下。无论如何,他们早已是命运共同体,除了硬着头皮支持江羽走下去,别无选择。
就连对江羽实力有所了解的刘桃桃,此刻也用一种全新的、混杂着极致震惊与茫然的眼神看着江羽。
她知道江羽很厉害,很强势,但象这样直接、毫无转圜馀地地掌掴林正南,还是远远超出了她想象力的边界。
这已经不是“厉害”能形容的了,这简直是……无法无天!
林枭也瞪圆了眼睛,感觉自己的天塌了!
林正南自己,则是捂着脸,呆呆地站在原地,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脸上那火辣辣的、如同被烙铁烫过的尖锐疼痛,一波波地冲击着他的大脑神经,但他最初的感受却不是疼痛。
而是一种极致的、荒诞的不真实感。
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之中。
直到那疼痛感越来越清淅,越来越无法忽视,林正南才终于从那种恍惚的状态中惊醒。
打了!
这个叫江羽的小杂种,就真的打他了!
不是做梦,不是幻觉,是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多少年了?
多少年没有人敢这样对他了?
甚至连和他大声说话的人都没有!
这种赤裸裸的、带着羞辱性质的暴力,让他久违地感受到了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但随即,这战栗便被滔天的怒火所淹没。
林正南缓缓放下捂着脸的手,那双平日里深邃难测、充满威严的眼睛,此刻死死地盯住江羽。
里面燃烧着怨毒、愤怒和难以置信的凶光。
仿佛一头被激怒的远古凶兽,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将江羽生吞活剥。
“你……你竟真敢打我?”
林正南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显得有些沙哑和扭曲,每一个字都象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江羽眉头轻轻一挑,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惧色,反而泛起一丝戏谑的、带着冷意的微笑。
笑容看在林正南眼里,无异于最大的嘲讽。
“怎么?”
江羽的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讨论天气:
“难道我打得不疼吗?居然还质疑起我来了?
“这样的话,那看来我打得还不够狠,还没让你留下足够深刻的记忆呢!”
林正南听到这话,顿时浑身一震,一股寒意不由自主地从脊椎骨窜起。
其馀围观者也全都用见了鬼一样的眼神看着江羽,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打了林正南一记耳光还不够?
他还敢再次动手?!
果然,只见林正南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种可能,他下意识地捂着自己依旧刺痛的脸,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惶和结巴:
“你……你想干什么?你……你还敢再打我?”
江羽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如同万年寒冰般的残酷。
声音不大,却清淅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我不但敢打你,我还敢踹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