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我亲自去一趟黑水帮。”林霸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为之一震。
“不可!”
二叔林瑞前猛地踏前一步,情急之下甚至一脚将碍事的林幕德踹到旁边。
“那黑水帮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窝!帮主唐武桐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到了他嘴里的肉,岂有吐出来的道理?连县尊大人都要让他三分!”
他见林霸神色决然,语气又软了下来,带着一丝近乎哀求的意味:“小霸,实在不行……二叔豁出这张老脸,去各处借些银钱,再从隔壁几个镇子高价收购矿石,
若还不够,我们便去求县尊大人,请他看在往日情分上,宽限些时日……半年,只要半年,我们一定能凑齐!”
可林瑞前越说,声音却越低,到最后几不可闻。
显然,连他自己也清楚,这不过是绝望之下自欺欺人的幻想罢了。
十万两的窟窿,又岂是东拼西凑能填上的?
“不必多言了,二叔。”林霸抬手,止住了林瑞前还没出口的话。
“如今唯一的生路,就是从黑水帮手里,将那批矿石拿回来,
这些年,我林家也算有些积蓄,只希望那唐帮主……能看在银钱的份上,网开一面,不要真的赶尽杀绝。”
这话说得轻松,但其中蕴含的无奈与风险,在场每一个人都听得明白。
这已经不是交涉,近乎是乞活。
“既然如此……祸事是我这逆子惹出的,便由我亲自去黑水帮走一遭。”
林瑞前见劝说无用,也不再阻拦,反而主动请缨。
他眼神决然,已然做好了替子赎罪、乃至以身犯险的准备。
“不可,二叔。”
林霸断然否决,他考虑得更为周全。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城郊几座矿山乃我林家根基,绝不能再生乱子,您需亲自坐镇,稳住大局,不能再出现任何的差池。”
最后,林霸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官吏服。
“黑水帮那边,由我前去,我顶着这青木县铁官的官身,唐帮主即便不卖情面,多少也要顾及几分官面上的规矩。”
“我陪大哥一同前去。”
林玄的声音不高,却能清淅的传入每个人耳中。
林霸侧目看向自己这个愈发深不可测的三弟,见他目光沉静,心意已决,便重重一点头:“好!”
黑水帮的总舵位于东城区,距离林家府邸不算太远,不到一个时辰,林玄与林霸二人便已抵达这里。
一座气派恢弘的府邸赫然矗立眼前,门前一对汉白玉石雕的怒目雄狮威严肃立。
门楣之上,高悬一块玄漆黑底的金字匾额,龙飞凤舞的刻着三个大字——黑水帮。
能在县城之中如此明目张胆的占据此等府邸,其势力之雄厚,可见一斑。
林玄目光扫过前方,只见身着统一黑色劲装的帮众进进出出,人人步履生风,眼神精悍。
守卫在大门两侧的汉子更是太阳穴高高鼓起,气息悠长,显然都是练家子。
一股无形的煞气弥漫四周,确实气势非凡。
两人对视一眼,按既定计划行事。
林霸和林玄并没有打算亮明林家的身份,而是假称是铸兵坊管事王新馀派来的人。
毕竟,黑水帮帮主唐武桐地位尊崇,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
这段时间,王新馀与黑水帮勾结,大肆侵吞铸兵坊的赤血矿与其他矿石,背后若没有帮主唐武桐的默许乃至支持,是绝无可能的。
如今,正好利用这层关系作为见到唐武桐的敲门砖。
走到府邸的门前后。
林霸按计划上前一步,神色如常的拱手道:“劳烦通传,我等是铸兵坊王新馀管事派来的,有要事求见帮主。”
那守卫眉头一皱,脸上露出毫不作伪的茫然:“王新馀?哪个王新馀?不认识!”
他甚至还回头,朝着另外几名同伴扬声问道:“喂,你们认识什么姓王的管事吗?”
另外几名守卫互相看了看,皆是纷纷摇头,脸上带着同样的疑惑。
“铸兵坊?王管事?没听说过。”
这出乎意料的回应,让林霸心中一沉。
果然,靠着蒙混过关的办法,终究是不靠谱,王新馀这等人物,在黑水帮底层帮众眼中,或许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分量。
还没等林玄与林霸思索出后续,那为首的守卫便再次开口,语气带着审视:“都不认识什么王管事,你们两个没事的话赶紧走。”
林霸压下心头思绪,面上依旧镇定:“这位爷,我等确有要事,想求见帮主一面。”
“见帮主?”守卫闻言,眉头皱得更紧,目光在林霸和林玄两个人的身上来回扫视,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
他沉默片刻后,语气陡然转厉:“见帮主,可有凭证?若是没有,立刻离开!再敢在此纠缠,休怪我等不讲情面!”
看门守卫话音一落,周围三名守卫同时踏前一步,手也跟着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之上。
那守卫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
因为他压根没见过眼前这两人,看衣着气度也不象是什么有来头的人物。
帮主何等身份,岂是这种来路不明的阿猫阿狗都能见的?
看门守卫心中愈发烦躁,他目光下意识的往门内瞥了一眼。
这两个家伙若再堵在门口纠缠,万一被路过的全管家看见,责怪下来,自己这些人少不得又要吃一顿挂落。
眼见这两人迟迟拿不出任何请帖或凭证,只是杵在原地。
看门守卫心头那点残存的耐心彻底耗尽,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中凶光毕露,厉声喝道:“识相的就赶紧给老子滚!再堵在门口碍眼,休怪我们的拳头不长眼!”
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动手的架势。
身为青木县第一大帮的帮众,他们平日里横行惯了,自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此刻还能站着说这许多话,已经是看在林玄、林霸二人气度不凡、衣着虽不奢侈但也体面的份上,给足了耐心。
若换作是寻常的平民百姓,敢这般在总舵门前纠缠,早就被他们一顿乱拳打出去,扔在街角那边自生自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