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在工厂绽放。
这一抹色彩在工厂内并不罕见，寻常工作中如果某个工人有失误，导致工厂蒙受损失，那么这个工人除了要被剥削一辈子外，还需要先被看守们痛打一顿。
现在只不过是血的主人换了一个身份而已，
有了第一个动手的，其他人也解开了内心的束缚，他们纷纷拿起了自己的‘武器”，将这么多年的怨恨和愤怒都发泄在了那几个被控制住的男爵手下身上。
这一幕放在另一个世界是绝对的少儿不宜，但这个世界的少儿没有选择。
伊莎瞪着眼睛看向那一幕，脸颊紧绷不知道在想什么。
赛薇卡欲言又止，但莱恩的那番话确实引发了她的思考。
一味的强调和平是水中捞月、一味的强调对立又是引火自焚，或许祖安确实要将和平和对立综合一下。
不过“不管是和平还是战争，祖安人会自己做决定。”
这是她最后的嘴硬。
莱恩能理解这份嘴硬，斗争和反抗只有自己人来才有意义。
如果自己和弗拉基米尔代替了祖安人去完成这些，间接成为了祖安背后的阴影，那么就算斗争最后取得了胜利。
对于祖安人而言，这种胜利也不过是殖民的另一种表述方式。
“祖安人确实需要自已做决定，我没有试图夺走你们反抗的权利，或许我这样说你能更好懂一点。”莱恩语调变化了一下，“我们可以成为祖安的后盾。
“你们按照自己的方法去尝试，一旦碰到了无法解决的问题或人，我们可以替你们解决。就象是刚刚那样，所谓的炼金男爵在我们面前不堪一击。
“但我想要知道的是，在没有了这些阻碍后，你有信心让祖安变得更好么？”
赛薇卡相信莱恩有这个能力，对方用那种她根本看不懂的能力瞬间杀死了百发炼金男爵，在这种力量面前祖安人完全无法反抗。
但是自己有把握让祖安变得更好么？
赛薇卡陷入了自我怀疑，无论是在范德尔时期还是在希尔科时期：她自己的定位都更象是一个副手，她有卓越的执行力和处理问题的能力。
但祖安需要一个这样的首领么？
她看向了那些脸颊被鲜血侵染的工人们，又想起了自己在门口听见的莱恩的发言。
似乎对于当下的祖安人而言，他们更需要一个能给予他们勇气和希望的领袖。
而自己：：：或许是因为亲力亲为的解决了太多残酷的事儿，似乎已经失去了对未来产生憧憬的能力。
“你之前提到了金克丝？”
赛薇卡后知后觉地道，粗燥的脸颊上露出了怪异的神色。
没有祖安人不知道金克丝，这个人就象是她的名字一样，走到哪就会给哪里带来厄运。
就算是在疯狂的祖安里头，也很少能找到比金克丝更加疯狂的人。
她的脑子里不知道填装了什么，爆炸和破坏被她视作恶作剧的一环。
而这种恶作剧的对象并不局限于那些可恶的皮尔特沃夫人，祖安也经常出现恶作剧的轰鸣，前些年有希尔科保她，其他炼金男爵对金克丝有怨言也只能在肚子里。
而现在没有了希尔科的保护，再加之皮尔特沃夫人的通辑和炼金男爵们的顺水推舟，金克丝的口碑在祖安呈现出了一种两极分化。
底层人民认为金克丝轰击皮尔特沃夫议会，展现出了祖安的刚猛和顽强意志；
而炼金男爵则因为她的举动而被迫面临皮尔特沃天人的责问和威胁，因此就算明面上没有说什么，但暗地里一直在派遣手下试图抓住金克丝。
而赛薇卡自己她最初不理解为何希尔科要纵容金克丝这种胡乱的行为，但当她坐在希尔科的位置上后，她忽然间就懂了为什么。
因为金克丝的疯狂里透露着一股耿直、天真的幻想以及对强者的勇敢反抗。
祖安人对于痛苦、现实、压迫已经太过于熟悉了，反而是这种敢于对强者发疯的精神才是祖安人缺乏的。
‘范德尔和希尔科的‘女儿’，任何一个知道祖安的人就会知道她。”莱恩缓缓道，
“你觉得她如果坐在我这个位置，能让祖安变得更好吗？
“不会，但你们可以互补一下。”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金克丝的性格不适合成为一个常规意义上的领导者，她欠缺成熟的思考和周全的计划能力，
最关键的一点是皮尔特沃夫人不会接受一个轰炸了他们议会，杀死了他们好几位议员的祖安人成为祖安的领袖。
“你可以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上，我们会替你清扫阻碍在你面前的障碍，而你将成为祖安明面上的统治者，或许在跟皮尔特沃夫达成了协议后，你还可能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祖安议员。
“这个责任只有你能肩负得起来，因为你会面临各种质疑、歧视，但我相信只要你能从中看见利好祖安的地方，你不会在意那些皮尔特沃夫人对你的看法。
”至于金克丝她确实有不可替代的优点，但现在的她还不够稳定，我们得想办法让她再成熟一点，而那时她会成为祖安阴影中的领袖，她能弥补你缺乏的那一部分一一给予祖安人精神层面的指引和寄托。
赛薇卡的神色随着莱恩的发言慢慢变得严肃起来，她发现这个古怪的存在似乎是真心想要帮助祖安。
毕竟这一段话就连她自己也说不出来，而且对方的办法听起来对于祖安来说就是最优解。
她不在意承受非议，因为皮尔特沃夫议会的环境再坏，也好过那群连会议是个什么东西都搞不懂的炼金男爵们。
“你说得确实有道理，但是我们怎么让金克丝成长？范德尔和希尔科为此付出了生命，但结果呢？”
“范德尔和希尔科是她的长辈，或许真正的成长需要一个‘晚辈”的出现，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明白什么才是守护。”
“晚辈？”
“我觉得伊莎是个合适的人选。”莱恩看向了身边的小不点。
赛薇卡也看向了伊莎，在仔细观察后她忽然觉得自己从伊莎身上看见了金克丝小时候的影子。
对于这个决议，伊莎没有抵触，
她的眼神中甚至出现了期待，毕竟她这个年纪的孩子并不知道金克丝制造了多少麻烦，她只知道金克丝替祖安人出了口气，是祖安人的英雄！
“但是：这对金克丝并不公平，她会永远呆在祖安的阴影里面。”这是赛薇卡最后的尤豫“或许相比起站在太阳下面，她更喜欢呆在阴影里呢？”莱恩顺着门口看向了远方，祖安的轮廓在暗处影影绰绰地浮现，“另外，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