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勾崖寺展览会开幕不足一个小时。
一位用黑布蒙着眼睛的年轻画师将一幅巨大的版画挂在了一楼展厅最后面。
这是一个毫不起眼的位置,其他参展者很难在这个拐角发现这幅’遗珠‘
“他是怎么做到摸黑完成这些的?”
“如果你从小在这里长大,并花了五年时间来描绘这里每一寸空间,那么你也能办到。”
上师从另一边出现,今夜的他特意打扮了一下,让他的年龄少说又老了好几岁。
“那我选择睁着眼睛完成这些。”
莱恩把视线转向上师,而后愣了一下。
“越老的人越能降低人的警剔。”上师解释道:“这是一种印刻在灵魂深处的’偏见‘,你以后得注意。”
“我觉得您完全可以出这方面的一本书。”莱恩认真说。
“如果它们被写进书了,那么等同于我的话说给空气,没有人会记得书告诉你的道理,一直到他们亲自摔进类似的泥坑”
“您说的对”莱恩有些钦佩上师的智慧,但他发现了另一件事情,“慧还没有回来?”
“可能回不来了,如果故事真跟你说的一样。”上师听完了莱恩描述的背景故事,当然在描述时莱恩的说法是:这是他从黑暗中听到的秘密。
上师虽然没有掌控过黑暗魔法。
但他有脑子。
不过他没有去戳破这个明显的谎言,只是说:“我知道慧,如果有人用艺术做诱饵,那么他一定会踩进去。”
星月依旧如灯,与下方灯火通明的勾崖寺遥相呼应。
一道孤伶伶的身影踏着月色走了过来。
相较于其他前来参展的人群数量。
形单影只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单。
而造成这个现象的原因,是在他住进旅馆没多久。
有一个疯子在附近大放厥词,用恶灵的故事吓跑了那些本该跟他同行的人
但这并不影响什么。
烬是一个谨慎的人,但他不是一个胆小鬼。
恰恰相反的是,危险往往能让他更加兴奋。
这种令人血脉膨胀的催化剂会让他的作品变得更加多彩。
他很期待那位’疯子‘的出现。
而后他会象戏耍均衡教派那些蠢货一样,给那个’疯子‘一个永生难忘的纪念
当整个勾崖寺都沉浸在这片欢腾景象中时,那道孤伶伶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山坡之上。
奇怪的畸形体态被宽大的斗篷遮盖,纤细的铁杖被他攥着手中。
他并没有用任何伪装。
因为他的信息对于外界来说本就是一个谜。
无数个版本的谣言中关于他的描述成为了他的保护色。
当铁杖的前端抵住地面时,烬停下了脚步,抬首端详着近在咫尺的勾崖寺。
“一。
“二。
“三。
“四”
勾崖寺并不止四层,但这并不防碍烬的计划。
一个优秀的艺术家懂得如何剪取多馀的糟粕。
将精致的皮面具摘下,烬露出了自己的脸。
当他的视线从那辉煌的寺庙上挪开时,脑子里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了慧的画作。
那幅作品很精致、很完美,但跟他的预期依旧有出入。
在他看来,慧依旧没有完全撕下伪装,将内心真正的黑暗暴露出来。
对此,烬不由地感到惋惜。
惋惜于一个真正的天才被俗世的枷锁禁锢。
而当他感到惋惜时,他不会象慧那样将情绪深藏,而是会将其转变为‘艺术’。
“或许我的创作能让你看清自己的本质希望你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
烬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开始检查自己的创作‘工具’。
精致的枪托以及那完美的艾欧尼亚铜心让它超脱了枪的本质,艾欧尼亚锻造大师的手艺无疑值得被称之为艺术。
在创作之前,烬会习惯于将自己的工具擦拭干净。
一次。
两次。
三次。
四次
当确定工具被彻底擦拭干净后,卡塔尔·烬迈步走向了勾崖寺。
虽然体态怪异,但他的步伐却很轻快。
如同一个普通的游人般,烬神色轻松地迈进了这座辉煌的艺术大厅。
千百年的底蕴积累,让勾崖寺的每一片墙都镌刻着艺术的痕迹。
烬游走在磨坊镇的居民之间,宛如进入花丛的蜜蜂。
他会对每一个跟他四目相对的居民报之以微笑,因为在他看来每一张不对称的脸都是他艺术作品的涂料。
艺术家会善待他们的工具,同时也会善待他们的颜料
没多久,周围的人开始变少。
烬抬起头看向了前方的巨大壁画,这是从远古传承下来的几幅壁画之一,是勾崖寺真正的宝藏。
但对于附近的居民来说,这些自他们出生就已经存在的画作远不如上个星期才创作出的新鲜作品有趣。
望着这幅画,烬的目光迥异。
他从这幅画里品尝到了时间的味道。
但就在这时,烬的‘用餐’被人打断。
“你很喜欢这幅画么?”
一位两鬓斑白的上师走了过来。
烬没有计较这次打扰,而是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前方的老头。
这就是慧的老师么?
一个愚蠢的老者。
一个在艺术边缘徘徊且自诩上师的废物。
一个固步自封且误人子弟的阻碍。
“只是觉得有趣而已。”烬回答。
“有趣?”
“它记录了一段有趣的历史。”
烬看着上师,忽然从对方的眼神里发现了什么。
这老头虽然艺术造诣不行,但好象对危险格外敏感。
他看向自己的目光里有着一种极为熟悉的警剔。
虽然隐藏地很深,但这瞒不过烬。
充足的创作经验让烬的眼光变得毒辣,他能轻易地发现那些可能会影响自己创作的不安稳因素。
但他并不畏惧这种不安稳因素。
就是它们存在,才能让作品更有不确定性。
作为创作者,烬现在唯一的问题是:
该如何抹除他呢?
烬面上维系着笑容,但指尖已经轻轻地敲在了衣服上。
他在自己的‘工具’里准备了四枚灌注了魔法的子弹,每一击都堪比拉司兰僧侣的刀剑。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他该如何悄无声息地将其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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