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芙兰俯下身,从地上捡起那些画纸。
辛德拉没有对她出手,但她整个人依旧保持着一种紧绷姿态。
人类总是会对强者产生仰慕和尊敬,认为强者的每一个行为、每一个字都有背后的深意。
乐芙兰是远古女巫,但她同时也是人。
用黑色玫瑰的脑子去思考,她觉得辛德拉留下自己的分身肯定是有什么用意。
而这些画纸就是关键因为许多不方便说出口,又不太好明示的事儿,往往都会用这种方式去传达。
琥珀色的眸子在昏暗光线中聚精会神地看向关键的画纸,为了不错过细节她还提前用魔法点了一盏灯”。
但是在看完了画纸上的内容后,乐芙兰聪明的脑袋瓜陷入了某种旋涡中。
这些画纸上绘制了许多看起来古怪的服饰,但这是什么意思?
辛德拉没有在意陷入苦恼的乐芙兰。
她随手扔出那些纸张单纯是觉得乐芙兰模仿她发色的行为有些有趣,因此想要让乐芙兰扮演一下模特,去试试这些玛乌拉设计的服饰是否真好看。
童年的复杂经历让辛德拉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对于情绪的认知,乃至对于人际关系的认知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看法。
她曾经的兄弟姐妹为了多分润一部分父母的关爱,选择用各种方式从她这里抢。
这就使得她对于独占”、嫉妒”等行为或心理有一种强烈的抵触心理。
她不希望自己成为那些善妒的兄弟姐妹们,用各种方式去强迫莱恩的目光永远聚焦在自己这边。
这是一种与之力量完全不相符的卑微心态,用另一个世界的心理理论去形容,就是童年的阴影往往会伴随一个人一生。
而且辛德拉还从莱恩记忆深处,窥见过某些更加花哨”的玩法。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那种玩法在这个世界比莱恩曾经的世界更加常见,因为这个野蛮世界本就不强调一对一的绑定。
这一点从安蓓萨那一茬一茬的甜品点心就能看出来。
力量才是构建这个世界的基石。
文明和礼仪在这里就象是黄金一般珍惜。
但前提是
辛德拉最后用馀光瞥了一下乐芙兰。
这种接触不能是偷偷摸摸的,因为这会让她联想起自己处于封印期间,那些试图来窃取力量的卑鄙小偷们。
她转而无视了呆立着不敢动弹的乐芙兰,将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海克斯内核上。
当她在皮尔特沃夫的画室时,狂野符文的力量对她使用了当初模糊莱恩感知的相同招数。
那种虚幻的错觉让她认为莱恩并不需要她的帮助。
然而当她的手指触碰到莱恩”,切实感受到了黑暗的反馈后,她发现处于另一个世界”的黑暗陷入了某种停滞。
但这种停滞并不难解决。
对于黑暗而言,任何问题都能用莽去解决。
如果莽一次解决不了,那就两次、三次
阴郁的力量在辛德拉周围凝聚,黑暗塑造的冠冕浮现在洁白的额头前侧。
至暗之珠的浮现让周围的黑暗宛若沸水般腾跃起来,这种波动宛若某个远古巨人的脉搏正在缓缓苏醒
就在乐芙兰的分身即将被浓郁到尤如实质的黑暗力量碾碎时,阴郁的力量象是忽然接到了某种指令。
它们疯狂地朝着辛德拉的指尖涌去,那根纤细洁白的手指在此时搭建起了两个维度的桥梁。
黑暗从这里进入,而后又从另一个维度涌出。
也就是在这时辛德拉的目光微微挪动。
她感知到了一股极为微弱但却又无比清淅的力量正在附近浮现。
那种轻盈如风的力量缓缓地融入了黑暗,就象是一个虚弱的病人正在竭力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
这份微弱的贡献无法提升黑暗的强度,但却让两个维度之间的信道变得更加顺滑。
虚无的空间内。
在莱恩和白袍维克托的注视下,那一面用来观察另一个世界的镜子”忽然变成了黑暗的颜色。
浓郁的暗紫色光芒自镜面”涌现,它们就象是席卷而起的巨浪,倾刻间打碎了虚无空间的寂静”。
而之前就已经蔓延到远方的黑暗,在此时再次活跃了起来。
它们在无垠的空间内回荡、涌动,就象是在宣告黑暗的降临。
但下一秒。
黑暗向着莱恩流淌而去,宛若看见了主人的乖巧猫咪,开始沿着莱恩旋转。
“去帮它们吧。”
莱恩用指尖轻轻划过周围的暗紫色光芒,随即看向了更远处,为黑暗们指引着方向。
“翁”
无垠的虚空中响起了第一声回响。
不该存在的空间,在此时真正迈向了被抹除的结局。
白袍维克托站在莱恩不远处,涌动的黑暗在外人面前没有任何礼仪”可言。
它们裹挟着一种摧枯拉朽的气势在这个碍眼的白色身影附近划过。
察觉到了威胁的符文之力在白袍维克托身边浮现,宛若乳白色的光壁正在努力遏制着外界的狂风骤雨。
“这一回够了。”
莱恩通过黑暗看见了无垠的空间的边界。
他之前以为自己踏过的时光隧道是一条路,而这个不存在的虚无之境是一个位于道路尽头的终点。
但当黑暗彻底侵占了这个虚空的空间后,他才恍然发现时光隧道竟然是一个如同球形的包围圈。
他和白袍维克托并不是站在某个道路的终点,而是站在了某个去圆形球体的中心。
这个中心的四面八方有着无数条自己来时曾经走过的时光隧道,每一条隧道似乎都是世界的某一种可能。
它们因为某些蝴蝶翅膀的闪动而分化,又会在某个类似或迥异的尽头交汇。
它们有些是直线、有些是曲线、有些是无法用言语去形容的复杂弧度。
窥见了这一幕的莱恩转过身看向了白袍维克托,“你见过这里的全貌吗?”
“见过”漫长的时间足以让他抵达边界。
“但你还是要我杀了你。”莱恩用一种陌生的目光看向了白袍维克托,“所以现在的你,和上一秒的你,是一个人吗?”
哥们是不是以为我会把维克托塑造成一个单纯的后悔自己行为的伟大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