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釜沉舟在祖安并不是一个形容词，而是对这群人所作所为的一种陈述。
莱恩看着咕噜咕噜冒泡的炼金废液沉默了一会儿。
这个世界在许多时候就是这么别扭又残酷，它总是会赋予同一个事物”两种截然相反的作用。
就比如这群祖安人的倔强个性，要是没有这个个性，或许他们等不到自己来；但正是因为有了这种个性，因此就算是自己来了，他们也在做最坏的打算。
但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儿，预期拉得越低，到时候的惊喜就会越多。
“奥利安娜最近怎么样？”莱恩随口问道，他之前还挺喜欢发条魔灵”这个英雄。
而在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三次元和二次元的壁垒被撕碎，曾经在网页上阅读的故事变成了鲜活的事迹后，他对这个善良的小姑娘又多了一份同情。
前世许多人都恐生”，那是因为他们身边接触到了太多熊孩子，要是个个都是伊莎、奥利安娜这种，说不定生育率就要翻个两倍。
辛吉德搅动炼金废液的动作都因为女儿的名字变得轻柔了几分，“恢复得挺好，比我梦里面还要好。”
他抬起头看向莱恩，奥利安娜恢复得越好，他越觉得自己亏欠莱恩太多，“我弄完这些炼金废液，就准备开始着手研究微光药剂的优化，皮尔特沃夫人送来的那批仪器差不多今天就能安装好。”
“那些仪器对你有帮助吗？”
“至少能让效率提升五分之一。”辛吉德给出了一个保守的回答。
“慢慢来就好，科研这种东西急不来。”
莱恩不太懂科研。
但最近这段时间黑默丁格和弗拉基米尔几乎把这句话挂在嘴边上。
他们屡战屡败，又屡败屡战。
两个人小黑屋里彼此鼓励，但至今最大的发现还是因为一次意外。
黑默丁格疏忽之下被波动的海克斯内核触碰了一下，但并没有出现任何后续——
因此他们得出了一个结论，海克斯内核似乎对约德尔人没什么兴趣。
初听起来这个发现没什么用，但换一个视角似乎能琢磨点深意出来。
海克斯内核如果真是狂野符文的另一种体现，那它们就属于是创世的边角料。
边角料不会伤害约德尔人似乎进一步印证了约德尔人世界宠儿的身份。
但这个发现对莱恩而言没有任何作用。
“科研确实需要灵感，可能之前做一百次都没有成功，但忽然有一次就成了
“”
辛吉德说着自己的经验，忽然发现对面的莱恩象是愣住了。
他不由得停下手里头的动作，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你刚刚动了什么？”弗拉基米尔语气急促地问道。
他自己什么都没干，那么这种异变只能是因为另一个人。
“我我什么都没有动。”
一大把年纪的黑默丁格在此时表现得象是无措的实习生。
他确实什么都没有动，不过是因为长时间没有进展，对着海克斯内核叹了口气而已。
但谁知道这口气叹下去后，本来还算安静的海克斯内核忽然无比剧烈的蠕动了起来。
微弱的光亮在黏稠的液体中绽放，里面似乎有无数蠕动的光点在其中以一种毫无规律的方式转动。
那些浮于表面的”泡泡开始扩散，又在达到某种程度后骤然碎裂，变成四溢的”液体在四处飞溅。
猩红色的魔法在弗拉基米尔和黑默丁格前方凝聚成了城墙。
之前的海克斯内核无法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也不意味着现在的海克斯内核还是那样，严谨不是为了保证实验能顺利进行，而是为了保证自己不会变成实验品。
看着自己的防御手段慢慢被海克斯内核腐蚀成另一种颜色，弗拉基米尔皱起了眉头，“你真什么都没有动？”
“我又不是毛手毛脚的皮尔特沃夫大学生！”回过神来的黑默丁格对弗拉基米尔的问题表达了不满。
“那这是
”
弗拉基米尔看着面前的海克斯内核。
相较于他们这些站在外面的人，泡在里面的维克托才是受到影响最大的。
海克斯内核的波动让维克托也随之扭动，而在那干瘦身躯的挪动间，弗拉基米尔忽然看见了那本已经断掉的手臂忽然”长了起来。
“他的手长出来了
”
弗拉基米尔提醒黑默丁格。
后者一边调整自己的护目镜一边看过去，经过镜面放大后的画面让他比弗拉基米尔看得更加细致。
那些波动的力量在膨胀自身的过程中，似乎对维克托的身躯也进行了某种程度的”强化。
他甚至能看见那黏稠的液体附着在维克托的伤口上，而后慢慢发生了形态上的变化。
液体慢慢凝实，变成了类似骨骼的固体，最后又有一层液体弥漫上来变成了深黑色的、象是有某种机械质感的肌肤”。
“海克斯内核在重塑他的身躯，维克托之前提出来的设想成真了
”
早在维克托和杰斯还在皮尔特沃夫大学时，两人对海克斯的未来就产生过分歧。
杰斯想要发展海克斯科技，把海克斯当作一种能源来使用。
而维克托则是在尝试用海克斯的力量来重塑身躯。
之前他侥幸之下治好了自己的腿，但那种无法复制的意外并不能说明他的想法可行。
但这一回奇迹发生在黑默丁格和弗拉基米尔面前。
“如果海克斯内核的力量真能重塑人类的身躯
”
“不，它不能。”
莱恩的声音伴随着阴郁的气息一块降临，他等待许久的时机就这么忽然出现了。
黑暗从四面八方跟他一块出现，暗紫色的火焰瞬间拦住了那些试图涌向他的海克斯力量。
但这一回海克斯内核似乎变得比之前狡猾了许多，它们没有选择跟黑暗硬碰硬，而是慢慢地向着更外围扩散。
“为什么不能？”黑默丁格看着忽然降临的莱恩，阴郁的魔法气息让这位约德尔人打了一个喷嚏。
“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你们得离开了，我需要跟它好好聊聊。”莱恩看出了海克斯内核的想法。
它无法阻止自己，因此选择影响环境。
“走。”弗拉基米尔拉住了黑默丁格，这位长期在危险边缘游走的老人从海克斯内核的异动中察觉到了危险，他对莱恩道：“我会去通知辛德拉
”
“好。”
莱恩点点头。
弗拉基米尔则是化作了一滩血色的雾气。
然而就在他想要离开时
“翁。”
海克斯内核倏然间掀起了一场巨大的波动。
随着璀灿光芒的闪耀。
弗拉基米尔和黑默丁格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