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红木城，硅谷在线总部会议室。
空气有些凝滯。
以及，从东京远道而来的杉浦董事。
杉浦正襟危坐，腰杆挺得笔直，表情严肃，一副全权代表总部的威严派头。
实际上，他脑子里全是中山拓也临行前的嘱咐一一“带上最好的西装，练练高尔夫，然后听他们吹牛就行。”
“三千万美元的估值。”唐纳德终於开口，声音平稳，却带著不容置喙的份量，“对於一个刚刚发布新產品的公司来说，红杉的报价，一向很有诚意。”
三千万？这是打发叫子呢？
唐纳德的副手接过文件，只扫了一眼，脸色就变了，他凑到唐纳德耳边低语了几句。”唐纳德的眉毛挑了一下，但依旧镇定，“很不错的增长模型。但是，弗兰克，你们的盈利模式在哪里？靠bbs那点可怜的gg费吗？”
“不。”弗兰克摇了摇头，他站起身，走到了白板前，“我们不卖软体，也不单纯卖gg。我们经营的是一个网络，一个由上百万大学生以及以后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多样化的网际网路用户组成的，纯粹的社交网络。”
他拿起笔，画了一个圈，在里面写上“icq”。
“每一个用户，都是一个节点。每一次聊天，都是一条连接。我们过去討论用户价值，是討论一个用户能贡献多少收入。现在，我们要討论的是，一个用户，能为这个网络本身，增加多少价值。”
这套理论，正是中山拓也的“网络价值论”。
杉浦董事端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以掩饰自己內心的波澜。
显然这套理论也被交代到了美国这边，但从弗兰克这个前苹果高管的嘴里，用流利的英语，配上华尔街精英的自信姿態讲出来，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这帮美国人，还真能把专务的理论吹得天乱坠！
唐纳德的眼神终於变了，他第一次坐直了身体：“有点意思。你的意思是，参考电话网络的梅特卡夫定律？”
“不完全是。”弗兰克笑了，“电话网络的价值会外溢。的用户可以打给verizon的用户。但我们的『硅谷在线通行证”，目前是封闭的。目前所有的价值，都沉淀在我们自己的生態里。想和bbs上的朋友聊天？你必须拥有一个icq號码。想加入一个有趣的群组？你也必须拥有一个icq號码。”
“你这是在建造一座围墙园！”唐纳德一针见血。
“你可以这么理解。”弗兰克放下笔，“而现在，园里的人数，正在以指数级增长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哈里顶著两个黑眼圈冲了进来，他无视了所有人，径直跑到弗兰克身边，声音嘶哑而亢奋：“五—五十万了！弗兰克！註册用户刚刚突破了五十万！”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从几天前的五万，到现在五十万。
这是什么见鬼的增长速度！
唐纳德的脸色终於掛不住了，他身边的副手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卡林斯基慢悠悠地把脚从桌子下收回来，对门口的助理说：“外面好像还有客人？別让人家等急了。”
下一秒，另一家顶级风投kpcb的团队，在助理的引导下走了进来。
带头的合伙人看到唐纳德，先是一愣，隨即露出了猎人看到猎物的笑容。
“唐纳德，真巧，你也对这朵『绿色小』感兴趣？”
红杉的人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谈判桌从一对一，变成了拍卖会。
杉浦董事差点把咖啡喷出来。
太坏了！这帮美国人实在是太坏了！
明明是想抬价，却说得好像是为投资人著想一样。
中山专务说的真没错，自己只需要坐在这里看戏就行了。
红杉和kpcb的代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急迫。
他们都是人精，哪里不明白弗兰克的缓兵之计。
再拖下去，別说五十万用户，一百万都打不住！到时候的估值，只会更离谱！
快刀斩乱麻！
“一亿美元估值！”唐纳德几乎是咬著牙说出了这个数字，“红杉要5！”
“kpcb也一样！”kpcb的合伙人立刻跟上。
弗兰克和汤姆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一起看向了杉浦。
杉浦董事压下心中的狂喜，维持著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缓缓地点了点头。
成了！
当这个消息第二天被《华尔街日报》和《洛杉磯时报》用头版头条刊登出来时，整个硅谷都感觉到了脚下的地面在震动。
一家成立仅一年，產品只有几张软盘大小的公司，估值一亿美金！
这彻底顛覆了所有硬体製造商和传统软体商的认知。
更让无数人眼红的是，“硅谷在线”顺势宣布，將代理世嘉的一款邮件客户端软体。。
一时间，通往红木城的道路上，挤满了从全美各地蜂拥而来的媒体。
“硅谷在线”总部的门口，汤姆看著楼下被堵得水泄不通的记者群，转头对弗兰克说道：“弗兰克，看来我们得雇几个保安了。”
弗兰克整理了一下领带，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不，汤姆。我们应该开个新闻发布会，然后宣布，我们的下一个目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