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真知之眼
这几日的光景,陈瑛的左眼已经恢复正常,不仅恢复了往昔被无名煞气改造后的种种功能,更是借着说书人俑鼓槌的气息,融入了同等层次的力量。
如果说无名煞气带来的效果是审视一切的“真实”,那么鼓槌的力量则是某种改变“因果”的扭曲。
此刻的左眼可以说是彻底的“邪祟化”,成为了某种概念的载体。
换而言之,陈瑛观测世界的视角都随之发生了改变。
就好象现在的蔡福祥,陈瑛除了看出来他身上浓厚的衰败气息,更能瞧出来这位身上的暗伤。
“胸口处大概有一道半尺长的疮疤,透着一股腐朽衰败的气息,蔡福祥应该是用什么秘术遮掩过。”
陈瑛默不作声,蔡福祥身上的伤口透着一股渊海的气息,跟东壶子所化的怪鱼相类似。
“上次在广府见他,就觉得他寿数将尽,想不到居然又多了隐伤。”
蔡福祥的伤势已经动摇根本,他脸上依旧不动声色。
“陈公子,你说什么呢?”
陈瑛轻轻放过:“蔡前辈若是不愿意说,就当我没提过。”
这次轮到蔡福祥沉默了,他尤豫良久,这才开口说道。
“上次从广府回来,路上遇见了刺客。”
“刺客?”
“不错,这道伤口就是当时的刺客所留,他穿着一件黑色罩袍,上面有金色符印。”
“那刺客脸上是不是还带着一道怪异的面具?”
蔡福祥看着陈瑛:“不错,其型状诡异,尤如枭鸟,说来惭愧,老夫在那刺客面前也没撑过两招,几乎是一照面就让人家伤了。”
“那应该就是青教中人所为,不瞒前辈,我在港九也遇见过青教中人,他们都是这幅打扮。”
陈瑛看着蔡福祥道:“不知道前辈是否方便让我看看伤口。”
蔡福祥瞅着陈瑛说道。
“这伤口有什么好看的?”
“看看是何等招法,判断一下对方的路数。同样,也看看有没有治疔的办法。”
“你懂医术?”
“一窍不通。”
陈瑛回答的干脆。
“那你看什么?”
蔡福祥气极反笑。
“死马当成活马医,怎么,前辈怕我动手吗?我要是想动手,你回来的时候,家里就没有活人了。”
蔡福祥冷笑两声:“你倒是坦荡。”
“我就当你这是夸奖我了。”
陈瑛不以为忤。
“这若是你爷爷在,我们蔡家已经没有活人了。”
蔡福祥看着陈瑛:“你爷爷几乎将我父亲那一辈的蔡家人杀绝,你不会觉得救了我,咱们就能化干戈为玉帛吧?”
“你想什么好事呢?”
陈瑛看着蔡福祥说道:“我说了,医术我一窍不通,我就是想看看刺客的手段。”
蔡福祥摇了摇头,倒是大大方方的解开衬衫。
他浑身肌肉虬结,到底是练武有成的江湖高手,坐在那里仿佛一头冬眠的巨熊。
不过一道半尺长的伤口从他心脏处向下蜿蜒,就象是一条嗜血的蜈蚣,一直蔓延到小腹。
伤口已经呈灰白的颜色,两边的筋肉尽数腐化,一滴滴脓液从伤口里落下来。
“好厉害的煞气,有些类似尸气,但是截然不同,倒象是某种咒毒。”
陈瑛观瞧着伤口的变化。
蔡福祥是练武有成的高手,早就是内外合一的抱丹境界,这等高手自然能够练成一股玄妙的虎豹雷音,身体上的一切暗伤明创都能自行恢复。
就算是遇见了神通咒法,单凭血气之中的变化也可以破去。
换句话说,就是魔免特别高,属于是有着抗性皮肤。
但是蔡福祥身上的这道创口之中所蕴含的东西,更象是煞气与咒力的结合,陈瑛的左眼一眼瞧过去,里面所蕴含的神秘能量就不止一种。
“摧毁防御这个概念,让受害者更容易受伤的破甲”,伤口无法愈合,不断失血的流血”无法奏效,夺去生机的&039;湮灭”,还有作为根基的凶兵煞气——”
左眼观看之下,能够感应到的神秘能量至少在十一种以上。
如果是正常人,哪怕是武道高手,蔡福祥早就死了。
不过他血脉之中似乎有着某种神秘的特质,在创口周围生出了一层细密的黑色鳞片,正是这些鳞片所蕴藏的无穷生机压制住了创面,他才能正常行动。
“这个蔡福祥,不,他们南安蔡家绝对不是普通的世家,血里面带着点邪祟的味道,多半是什么异种之后,不过到了他们这一代,血脉已经非常薄弱了。”
陈瑛大概也有了个判断。
蔡福祥能活到现在绝对是祖宗不积德的结果。
他们蔡家之前可能混入过异种的血统,类似如今阿富汗那边闹得厉害的穴居人,这种血统所带来的力量压制住了创口上作崇的神秘能量。
“动手的刺客是用什么武器造成的还是咒术?”
陈瑛淡淡地问道。
蔡福祥脸上一红,气势稍微弱了一些:“我没看出来。”
“没看出来?”
陈瑛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青教的人太过厉害,这老小子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被撂倒了。
“太快了,几乎一个照面,我就受了重伤,跟我一块去的护卫更是全数死绝。”
蔡福祥脸上流露出一丝他掩饰不住的恐惧。
“这样的高手,简直是闻所未闻,恐怕也就是广府的尤老——”
当然。
陈瑛没有说话,其实他已经看出来了创口的路数,只是这些话不能说罢了。
对方不管用的是法器,还是咒术,这伤口的复合形态都让陈瑛想起了吴楚一。
当初在金家老宅,吴楚一最后压箱底的寒冰剑煞,跟这创口上的味道简直是一模一样。
不过相较于仅仅复合了“寒冰”这单一概念的吴楚一,青教刺客所挥出的一击已经精妙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
陈瑛估计这个刺客多半就是重阳宫的什么老怪物。
这倒不是陈瑛瞎猜,而是修行这个东西,不同门派最大的区别就是体系不同。
眼前这道疮疤的手法,就是重阳宫体系之中的,旁人或许看不清楚,但是陈瑛这左眼确有着通过现象看本质的能力。
动手的一定是重阳宫的高人,不过现在却不能明说。
陈瑛想了一下。
“我说我能治,你信吗?”
蔡福祥看着陈瑛:“你不是不通医术吗?”
“是这样的,给人看病,我确实一窍不通,但是看牲口,我很在行。”
陈瑛看着蔡福祥道:“你只要敢立个字据,说我把你治死了的话,家里人不许追究,那我就试试。”
“试试?”
蔡福祥心里头是又惊又喜。
所喜者,他那几个儿子都不成器,他给自己预估了一年多的寿数,若是能够治好这动摇根本的暗伤,他或许还能多看这几个小子几年。
若是花心思好好教育一番,日后蔡家也不至于彻底没落。
所惊的是陈瑛自称能治,但是却要用性命冒险,他要把自家的性命托付到仇人手里。
他是真的信不过陈家人。
本来蔡福祥已经预备好了慷慨赴死,如今听说还有活路,一时之间五内如焚,还不如立马死了痛快。
他在那天人交战,不一会的功夫就已经满头大汗。
“不可,你要治,就治。至于说立字据什么的,万万不能。”
蔡福祥摇了摇头道:“陈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消息绝对不能透露,若是有人知道我身负暗伤,恐怕还要再生波澜。”
陈瑛笑了笑:“要生波澜的那位,是不是萧洛水?”
蔡福祥冷笑两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也罢,我现在就试一试。”
陈瑛说着一抬手,一道难以言说的气息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