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汽笛锐响,火车渐渐停了下来。
猿王千仞已经说得略有些口干舌燥,而陈瑛也在齐梦琳的解释下对扶桑的情况大概有了些了解。
扶桑,真正成体系的修行体系其实只有一套,那就是流传于各个寺院之中的佛教系统。
这个修行体系也是陈瑛自己归纳总结的。
有自己的世界观,也就是对这个世界的看法。
有自己的方法论,也就是有根据世界观衍生的一系列技法。
两者都成体系,这就算是一个修行体系。
比如玄门,这个体系之中的最高追求就是成仙,根据这个目标,下面又分成内丹、符纂、雷法等不同派别。
即便是帝国的现代炼金术也一样,根据古老的赫尔墨斯密教传统,将最高层次据说在国教内还有一个名为登神长阶的体系。
至于说扶桑的情况,这些所谓的“忍者”其实跟中州的很多野路子修行人一样,根本不成体系。
换句话说,有术而无道。
他们收集和掌握了大量的秘术,但是修习这些秘术的意义就跟买一把好刀一样。
部分门派也会对这些秘术进行总结,但是却上升不到“道”的程度,对神秘的本质却没有更深的耕耘。
就以猿王千仞为例,据他自己所说,他在很小的时候,也就是四五岁就被羽黑众的忍者从家中抓走,跟其他小孩子一起被植入了熊妖的血肉,同时不断地服用各种秘药。
最终活下来的只有两人,而他们两人因为注入了妖魔的血肉,所以开始了不同的修习。
猿王千仞因为植入的是熊妖的血肉,因此所修习的是从高野山流传出来的韦驮天之术,这种秘术可以通过咒力强化肉体,然后他以此为根本,提升自已的灵力,掌握了更多的秘术。
而另外一个幸存下来的同伴,因为体内的血肉来自一种名为“土蜘蛛”的妖怪,因此她所修习的就是一种名为“囊茧”的秘法,通过手脚分泌出来的丝线包裹敌人,然后加以消化,变成自己的能力。
羽黑众之中的许多忍者,都是这样被刻意制造出来的半妖之身,所以他们上限先天就被限制,而且在后来的成长中,还会被加以种种限制。
而扶桑战场上的主流,那些所谓的武土,大部分也是根据流派的不同,施展类似中州武道一样的技巧。
但是武士确切的来讲是一个阶级,而不是一个职业,所以武土之中修习什么样秘术的人也有。
像美浓的土岐家,就被认为是流着龙神之血的名门,而篡夺土岐家的斋藤道三本人,则被视为是某条大蛇转世,本人更是修习过法华宗的佛门秘术。
这些人都被视作武士,即便他们可能有着妖魔之血,或者用的是佛门秘法。
至于所谓的阴阳师和式神,按照猿王千仞的说法,他们现在已经非常衰微,在扶桑影响力大大不如香火鼎盛的佛门。
“五山的院主,与领有数国的大名相比也不多让,他们甚至有的自己就是领有数国的大名。”
猿王千仞感慨道:“扶桑如今正值乱世,虽然到处杀人盈野,但也是有志者崛起的良机,也不知道这样的乱世什么时候可以终结。”
“如果你们开始大规模使用火器,我估计结束的就快了。”
齐梦琳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个笔记本做着记录。
“火器吗?那种东西也就是农民用一下,扶桑的武士们很多都是半妖半鬼,对他们没有用,武田家的鬼美浓号称不死之身,曾经被集中火力也没有打死他。”
“高强度的动能冲击,比如火炮,扶桑没有炮吗?”
“不方便携带,扶桑是群山之中的国家,到处都是山,每座山都有山城,整个国家其实是被几条主要信道连起来的,谁掌握了这些信道,谁就控制了这片土地。”
猿王千仞摇了摇头道:“我是不准备回去了。”
火车停稳,岭南方面的军官很快上车迎接,这次来的居然是陈瑛的老熟人,黄中武第一师的团长李勇。
“李团长,春风得意啊。我什么时候叫你李市长?”
“还是要看瑛少的手段。”
陈瑛这边的名单早就通报给岭南方面,李勇自然知道陈瑛随行的都有谁。
“这位一定是清伯,您好,我是李勇。邓荣先生真年轻啊,跟着瑛少好好干。”
他随便打着招呼。
“瑛少,还是请您赶紧上车,节帅那里等的有些急了。”
汽车很快发动,一路畅行无阻地直奔岭南节度府。
广府发展很快,处处车水马龙,不过这次来的是军车,广府道路上特别规划出军用车道,陈瑛他们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岭南节度府。
把这几个随行人员安排到别的房间休息,陈瑛直接到办公室见到了全国忠。
这位全大帅正挠着头皮,黄中武坐在他对面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喝着茶。
“乱弹琴,陈瑛,你们港九这什么破报纸。”
全国忠将报纸扔到桌子:“他娘的,说什么老子是莆田少林寺的弟子,我一个淮海人,我就是要饭我也要不到八闽去。”
“平江不肖生是吧?一定要起诉这个作者。”
全国忠如今正是中州报纸到处颂扬的大英雄,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编排。
“咱们可以安排广府的报纸跟他打对台,就说他侮辱全将军,给他定个罪名,谁买这个报纸,谁就是卖国贼,让这报纸黄摊子。”
“没这个必要吧。”
陈瑛拿起报纸看了一眼。
“我看写得很好啊。”
“好,”全国忠颇有些目空一切的说道:“这也能叫好?”
“真正的读书有见识的人是不会信的,但这样的人不多。普罗大众都很喜欢这样的出身,有谈资,大家都觉得亲切。”
陈瑛接着说道:“您如果不喜欢,也没必要让广府的报纸跟他打对台,文人最看重面子,您让报纸上攻击他,他肯定要接招,到时候写得更难听,凭空多了个敌人。”
“那你说呢?”
全国忠扬起眉毛。
“平江不肖生的小说很好的,港九很多读者,您可以安排人给他个节度府参议的名头,请他北上坐坐,问问他们怎么治国理政,怎么富国强兵。”
“他们能懂这些?”
“广开言路嘛,文人,爱面子,要的是尊重。您给他们不就好了,回去之后肯定在报纸上是一片美言。”
全国忠摇了摇头:“我就怕他们喂不熟。”
“节度使这位置又不是他们吹吹打打捧出来的?”
陈瑛笑了笑:“咱们的条件,港九那边都答应了。”
“好,你办事,我放心。”
全国忠站起身来着步子。
“公债的事情?”
“总督乐见其成,甚至愿意拆借一些手头的债券给您。”
“唉,有你在,我可以高枕无忧了。’
全国忠热情地拍了拍陈瑛的肩膀。
“听说龙城里的那些混帐东西对你动手了?”
“一点小事而已。”
“哪有小事。”
全国忠指了指陈瑛和黄中武,然后又指了指自己。
“咱们兄弟三个才是真正的一心同体,什么老婆孩子都靠不住,能靠住的只有兄弟。”
“龙城那边出事了。”
黄中武站起身来。
“昨天晚上,有三个正在执行戒严的士兵被打死了。如今消息还没有走露,请你上来就是商量一下这件事。另外我们收到风声,宇文庚正准备逃去八闽,也许到了该收网的时候了。”
陈瑛皱起眉头,这节奏有些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