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瑛真不相信几把步枪就能搞定麦浩礼这样的狼人。
你高低弄把轻机枪再说。
但是现在这个场合显然不是动武的情况。不止是因为自己身后已经顶上了一柄短枪。
那个漂亮的列车长手上捏着一把黑色的手枪,已经贴在了自己腰眼上。
更因为现在的场合不对。
列车长手上略微一用力。
“落车。”
看来是从一上车,人家就已经规划好了。
陈瑛心里把何国礼到威廉这群帝国人的祖宗十八代全部骂了一遍,不过面子上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我是受到岭南节度府邀请来这里参加公务活动的港九方面公职人员,不是间谍,我身后的这些朋友都是受到节度府邀请的。”
麦浩礼到底是殖民部出来的,在前面打着官腔。
“我不是军人身份,我也不会是战俘,更不是间谍,我要求最基本的外交礼节。”
“你只不过是个侵略者。”
年轻军官一挥手:“全部带走。”
文东成举着手向前说道:“我们都是普通商人,这次是受邀跟贵方讨论下一批债券承销的。”
“你跟我说这些没用。”
军官丢下来一句话,很快就有手持长枪的士兵走上来,擒住他的骼膊,拉拉扯扯的把他往月台外面拽。
陈瑛则是转过头望向后面的那个女列车长。
“你听了我们讲了一路,有没有什么高见?”
女列车长充耳不闻。
军人一个个围了上来,不过倒还算有些礼貌,没有用手头套,只是拽着一群人上了车。
军绿色的吉普车,左右塞着两个士兵,颠簸着向另外一边开过去。
陈瑛路上闭目养神,一言不发。
知道岭南局势不稳,但是没想到局势会如此不稳。
听说李公的老婆还在港九买了个别墅,如今看来也不知道能不能住的上。
吉普车一路狂飙,道路上还能看见车辆行驶,陈瑛估计广府的情况没有多么糟糕,
最终驶入一处军营。
这里大概是部队用的仓库,陈瑛在这里看见了大量库房,野草在营地内到处胡乱长着,穿着黑色制服的军人不时巡逻。
三辆吉普车停了下来,陈瑛发现到这里的只有自己跟齐国富、文东成,拉着麦浩礼和两个帝国人的车并没有到这座军营。
“齐先生,还真让您说着了。”
陈瑛走落车来,旁边就是齐国富和文东成。
看管的士兵看上去严肃,但是也没有管他们闲聊。
齐国富笑着摇了摇头。
“想不到这次倒是拖累了陈先生,不过陈先生放心,老朽在岭南这边还有不少朋友,
总是好说话的。”
眼下这个局面就跟齐国富讲得那个故事差不多,就是要找人献祭,不过献祭的对象不是节度使李公,是港九的帝国人。
也对,岭南厉兵秣马二十多年,打谁不是打?若是能把帝国人从港九赶走,一扫百年国耻,这位李公不要说是咸鱼翻身,那是直接鲤鱼化龙。
他若是挥兵北上,那绝对是民众竭诚欢迎,一派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景象。
可笑帝国人还在那盘算着岭南节度府的军备,这下是不用花钱买了,直接免费砸到他们头上。
陈瑛左右瞧了瞧,心里并不着急。
自家跟岭南节度府也算是有点缘分。
婆婆就是为了帮他们除掉那个旱,直接失陷在了无终城里。
而且文汝止也跟岭南节度府关系匪浅,之前帮过李公弹压地面,只要亮出来这两重身份,什么话都好说。
很快,一队人就走了过来。
领头的是个穿着黑色长衫的小老头站在那,他旁边还有两个中年军官,看他们的肩章应该都是上校,应该算是这里管事的了。
领头的年轻军官向前一敬军礼。
“报告孙处长,人犯已经带到。”
一个中年军官回了一礼,他眼晴在陈瑛他们三人身上扫了一圈,然后又看向另一边的小老头。
“六爷,您瞧着呢?”
黑色长衫的小老头左右扫了一眼,指着齐国富和文东成一比划。
“这俩人没什么,你们带走,这位是个练家子,我来。”
老头看着其貌不扬,走起路来龙行虎步,眉宇之间自然有一股威势,陈瑛一眼就能瞧出来,这位也是个练拳有术,养煞得法的高手。
齐国富与文东成被士兵们请走,黑衣老头跟陈瑛就这么对着瞧。
老头将陈瑛上下扫了一遍。
“倒是好根骨,跟陆正行练了几年,有什么成就?
陈瑛一瞧这位,猜出来多半是岭南官面上的人物,多半是刑名铺头一系的高手。
“粗粗练了两三年,只是学了一点八卦的皮毛本事。”
“皮毛?”
老头摇了摇头:“孩子,我跟你讲明白了。老夫姓孙,字号叫孙六,在这广府吃一碗公门饭。我也晓得你的名声,听说过你的手段,但是在这里,你收敛着点,莫要让咱们面子上难看。”
他说着上前一进步,周身仿佛有无数恶鬼呼啸不绝,一股挣狞的煞气就冲着陈瑛脸面扑了过来。
“按照前朝的规矩,凡修行人落入法网者,皆是妖人。不管是习武还是修道,都要捏碎了琵琶骨,打入七根镇魂钉。”
老头伸出一根手指遥遥比划了一下。
“琵琶骨一碎,任你多高的功夫,难以施展。日后就算是养好了,若非有大机缘,武道上也难有寸进。”
“镇魂钉上有秽气,若是入了体魄,便能根植在脑宫之内,滋扰你灵台清明,更不要说后面的种种酷刑,什么断魂桥,孽台镜,思乡台,喷喷,可惜啊,这都是祖宗的智慧。”
陈瑛闻言眉头一挑。
这老头既然知道自己是谁,怎么还出言威胁。
莫非广府的这一池春水又有新的变化。
孙六意犹未尽的咂咂嘴。
“可惜,前朝亡了,如今这些规矩也废了,要讲司法文明嘛。但是现而今这个形势不同,你若是犯了忌讳,老朽也只能重操旧业,让你梦回前朝了。”
他说着一挥手:“请吧,陈少爷。”
两个士兵簇拥着陈瑛,进了前面不远处的一栋小楼。
小楼外面的红砖上爬满了幽绿的爬山虎,密密麻麻,如同披着一层褪下来的死皮。
这里显然已经弃用很久,到处都能看见灰尘和匆匆打扫的痕迹。
陈瑛被士兵们带进了一个小小的审讯室里,这里架着一台摄象机,旁边还有一个录音机。
孙六穿着长衫,坐到了角落的椅子上,很快有两名穿着军官走了进来。
他们打开摄象机开始对着陈瑛录像。
“姓名?”
“你们不是知道我是谁吗?”
陈瑛闪过前面的两个小卒子盯着后面的孙六。
“你不知道我是谁?”
孙六抱看骼膊,根本没有回答的意思。
“回答问题。”
一个中年军官暴躁地拍打着桌子。
陈瑛站起身来,眼睛眯着,如同即将出击的猛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六站起身来展颜一笑。
“年轻人不要着急嘛,我还能不知道你是谁?你婆婆为我们岭南做了那么大的贡献,
你又是少年英杰,这都是走个过场。放心吧,大家都是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