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我们小鹿真好看!”
院长妈妈端着早餐进来,看到她这副模样,笑得合不拢嘴。
“快过来吃早饭,我煮了你最爱吃的茶叶蛋。”
餐桌上摆着小米粥、凉拌黄瓜和两个茶叶蛋,都是林鹿小时候爱吃的。
她拿起茶叶蛋,刚剥了一半。
突然闻到粥里的葱花味,胃里猛地一阵翻涌,恶心感瞬间涌上喉咙。
“呕——”
林鹿捂住嘴,
快步冲到院子里的石榴树下,扶着树干干呕起来。
院长妈妈连忙放下碗筷跟过来,拍着她的背,满脸担忧。
“小鹿,怎么了?是不是粥不合胃口?还是伤口疼了?”
林鹿摇了摇头,干呕了半天也没吐出东西,只觉得头晕眼花,浑身发冷。
她直起身,看着自己苍白的手心,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钻进脑海……
她瞪大双眼!!
糟了,生理期好象已经快两个月没来了!
这些日子,光跟陆南城斗智斗勇了,不然就是男人装太久了,都把这事儿给忘了!?
“院长妈妈……”
林鹿的声音发颤,指尖冰凉。
“我……我好象……”
院长妈妈见林鹿脸色不对,连忙扶着她坐下,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怎么脸这么白?是不是发烧了?”
“不是发烧。”
林鹿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眼框瞬间红了。
她想起几个月前,游轮上那个失控的夜晚,陆南城带着酒气的吻,还有他不容拒绝的力道……
当时她只觉得屈辱,根本没在意后续,可现在想来,那一次……
他根本没做任何防护!
自己也没吃点儿药什么的。
“院长妈妈,我可能……怀孕了。”
林鹿的声音带着后悔,象是在说一个天大的笑话。
“是那个坏人的……就是欺负我的那个混蛋!”
院长妈妈的手猛地一顿!
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心疼。
看着林鹿泛红的眼睛,叹了口气,轻轻抱住她。
“傻孩子,别怕,有院长妈妈在。我们先去医院检查,确认了再说,好不好?”
林鹿靠在院长妈妈怀里,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拼死逃离陆南城,却还带着这样一个“恶果”。
这孩子简直就是她卧底失败的证明,是她卧底生涯里最不堪的印记。
可一想到,肚子里有个小生命在慢慢长大,她的心又象被针扎一样疼,她不忍心。
但是……
“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林鹿看着院长妈妈,语气带着决绝。
“这是那个混蛋的种!我绝对不能要!”
院长妈妈看着她激动的样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温柔却坚定。
“小鹿,先冷静点。打胎对身体伤害很大,而且你现在还在受伤,不能冲动。我们先去医院做检查,看看医生怎么说,好不好?”
林鹿咬着唇,眼泪掉得更凶了。
她想起陆南城那张戏谑的脸,想起他说“你只是个有趣的玩物”,想起自己跳崖时的决绝……
可现在,
一个意外存在的孩子,把她再次拉回了那个噩梦般的旋涡。
“院长妈妈,我该怎么办?”
林鹿哽咽着,象个迷路的孩子。
“我好不容易逃出来,我还要完成任务,我还要把那个混蛋送进监狱……我不能有这个孩子!”
院长妈妈叹了口气,伸手擦去她的眼泪。
“孩子,路要一步一步走。先去检查,其他的事,我们慢慢想办法。无论你做什么决定,院长妈妈都支持你。”
当天下午,
阳光斜照,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沉闷。
院长妈妈紧紧握着林鹿的手,一路无言地走向镇医院。
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冰冷而刺鼻,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棉花上,又软又虚。
抽血时,
冰凉的针头刺入皮肤,林鹿咬紧了下唇,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一片枯黄的落叶。
b超探头在腹部移动时,那冰凉的耦合剂和仪器轻微的嗡鸣,让她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仿佛等待审判的囚徒。
不久,
等医生拿着报告单走过来,语气平淡得象在讨论天气,却字字如刀,精准地剜在她的心口。
“怀孕九周了,胎心很稳。”
林鹿脸色惨白!
见医生顿了顿,抬眼看了看她苍白的脸和颈侧还未完全消退的淤青,补充道。
“不过你身体虚弱,还有外伤,要是想打掉,风险有点大,你得考虑清楚。”
林鹿死死盯着报告单上“宫内早孕”那四个黑字,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耳边嗡嗡作响,几乎站都站不稳。
整个世界的声音似乎都褪去了……
只剩下狂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撞击着胸腔。
她几乎是跟跄着走出诊室,冰冷的墙壁通过单薄的衣衫渗入肌肤。
走廊窗户透进的阳光,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丝毫驱不散那从心底蔓延开的彻骨寒意。
她下意识地抚摸着小腹……
那里依然平坦,却已然孕育了一个让她恐惧又莫名揪心的生命。
“小鹿,别难过。”
院长妈妈及时扶住她微微颤斗的手臂,声音里充满了慈爱和难以掩饰的心疼。
她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眼中满是忧虑。
“要是不想留,我们就去市里,找个条件好点的医院;要是想留……”
院长妈妈顿了顿,语气更加坚定。
“小鹿别怕,院长妈妈帮你带,总能熬过去的。”
林鹿的手指死死攥着那张报告单,指甲用力穿透了纸张,留下深深的掐痕。
她想起藏在贴身衣物里那枚微小的存储器,里面装着能扳倒那个男人的铁证;
想起领导交付重任时殷切的目光;
想起自己肩上的警徽和作为一名刑警的责任与使命……
可另一个念头更猛烈地撞击着她……
这个孩子……是无辜的!
它不该成为仇恨和罪恶的牺牲品。
剧烈的矛盾撕扯着她的内心,如同两头困兽在搏斗。
“院长妈妈,我再想想。”
林鹿的声音干涩沙哑,仿佛被砂纸打磨过。
“我必须先把证据交上去,把那个混蛋抓起来。至于这个孩子……”
她抬起头,茫然地看向窗外!
几只麻雀在枯瘦的枝头跳跃叽喳,生机勃勃,窗外的世界一片喧嚣温暖……
可这一切都照不进她的心里,那里只有浓得化不开的乌云,压抑得让人窒息。
陆南城,你这个混蛋!
她在心里狠狠地咒骂……
一点儿好事儿也不干,一次就中?!
眼泪再一次不争气地夺眶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因为她自己就在孤儿院里长大,深知没有父母、孤苦无依是什么滋味。
她绝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也重蹈复辙,在缺失和渴望中度过童年。
更理解院长妈妈对每一个小生命的不舍与呵护,她自己又何尝不是……
即便这个孩子源于一场不堪的意外,可它本身又何其无辜!
这一刻,
交杂着屈辱、愤怒、母性与责任感的重压,几乎将她彻底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