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易从蛇躯里钻了出来,身上不着片缕。
此时外边的雨已经停了。
云寡月明,身旁万籁俱寂。
不知道是因为今夜月光姣洁的原因,还是一双眼睛也在这场孕育中受了益,虽然夜色深沉,但陈易还是能看清楚周围的环境。
他先是低头看向脚下横躺着的罪魁祸首。
嗯,之前的猜测没错,这确实是条蟒蛇。
而且,这条蛇的卖相极为不凡,身长十馀米,通体漆黑如墨,身上没有半点杂色,细密的鳞甲鳞次栉比,在月光的映照下折射出幽深光芒。
一看就是个修行过的蛇精。
紧接着,陈易环顾周围,确定自己之前没来过这儿。
好在是往远处遥望,能看到熟悉的远峰,依据视角偏向,就大致能推测出兹有观的方位。
左右辨别一番后,陈易捂裆离去。
兹有观。
就在快要到了的时候,陈易驻足远望。
只见黑夜之中,兹有观所处的小丘之上,此刻却是灯火通明,许多任务程器械在户外射灯的照射下,发出隆隆轰鸣。
山脚下也被围了起来。
陈易大致猜到了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
自己在兹有观门前被雷云一顿劈,现场肯定会留下相应的闪电痕迹。
这些自然会引来有心人的注意。
‘看他们现在的阵仗,该不会是以为道观下面有东西,要直接把我家给拆了吧?’
陈易决定去找张长云问问情况。
张长云家。
屋内。
张长云正抱着陈易的手机,呜呼道:
“好你个陈易,现在都看不到你的人影,命根子也丢了,你不会是平日里背着我坏事做尽,被雷给劈成灰了吧?”
“……”刚爬上阳台,就听到里面鬼哭嚎的声音,陈易当即脸色一黑。
“别担心,你死了我都不会死。”
张长云这边还在哀戚着呢,突然听到阳台外边传来陈易的声音,登时泣音一收,表演变脸绝技,迈腿喝骂道:
“好你个废物点心,原来你没死啊?”
“快和你爹说说,下雨的时候到底犯什么事了?手机都不敢留?”
“先别过来,给我拿身衣服。”
听到这话,张长云整个人顿时一滞。
旋即他立马从衣柜里扯了套衣服过来,等陈易穿上后打开阳台门,仔仔细细端详了他一阵,冷不丁道:
“你真犯事了?啥事?值五十万不?”
“给我滚!”
陈易没好气的啐道:
“对了,我家道观那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被围了,还连夜施工?”
张长云收回玩味的眼神,答道:
“还能怎么回事?这回不是怀疑真有修仙的人存在吗?”
说着,张长云手舞足蹈,绘声绘色道:
“好家伙,那大雨天的,天黑得跟晚上一样,嗖的一声一个光球就在万众瞩目之下飞到天上去了,之后又是打雷、又是风云变幻的,谁心里不犯嘀咕?”
“还正好有一部分雷劈到你家去了,这不,今天雨一停,立马就来人把那里给围了。”
“你说说,你家道观不会真有东西吧?”
“要真有,可不能被别人摸走了!”
陈易给了张长云一个白眼。
“你小时候在道观里钻来钻去,比我都勤快,要摸走,也是被你给摸走了。”
张长云讪讪一笑。
不过他很快就又重整旗鼓,朗声道:
“不过既然你回来了,那今天晚上就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我们兄弟俩后半生能不能大富大贵,就看明天了!”
“啥意思?”陈易有些摸不着头脑。
“赔偿啊!”
张长云双眼一噔,对陈易在这方面的迟钝很不满意,恨铁不成钢道:
“他们没经过你的同意,合同都没签,就把你家山头给占了,道观也拆了,这时候去给他们要拆迁款,来钱不是嘎嘎快?”
“你放心,这段时间我也不是白过的!”
张长云献宝似的掏出手机,摆出自己密密麻麻的关注列表,都是法律援助相关博主。
“从他们动你家道观的那一刻起,兄弟我就在心底,对他们的钱袋子判处了死刑!”张长云辞严义正,侃侃而谈道。
“可是……”
“啥玩意?”张长云脸色顿时一垮,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陈易。
陈易无奈摊手,解释道:
“我之前也以为自家是合法经营来着,但师父临终前和我说了,我家那里没手续,属于无证经营。”
“啊?”
屋内氛围顿时沉寂下来。
过了许久,才有声音再度响起。
“所以你是说,这么好的一夜暴富机会,就这么从咱兄弟俩的眼皮子底下溜了?”张长云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
真应了先前评论区里的网名,老大不努力,少壮徒伤悲啊。
老观主,省什么都不能省手续啊!
见张长云面露悲色,看起来比自己还要难过,陈易抬手就要出言劝慰,谁料张长云下一秒就摆出了一副痛定思痛的表情。
“既然这样,那就大钱抓不住,只能抓小钱了。”
说罢,张长云回过头,叹声道:
“陈易,明天就和我一起去你家道观搬砖吧。”
“啥玩意?”陈易懵逼了。
“你家山上那里的工地急需招人,开价一天一千块,咱俩过去跟我爸妈一起学几天,这钱很容易赚的。”
陈易:“……”
“等等,张叔陈姨他俩已经去了?”
“不然呢?这钱给谁赚不是赚?夜班还加钱的!”
“要不是担心你回来没人照应,我要守在家里,不然我早就撩起袖子上山了。”
“……”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就在这时。
一道刺眼强光突然从屋外射入,即便是通过窗帘和玻璃门,也让人睁不开眼睛。
当然,这指的是张长云,旁边的陈易则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只觉得这光线强度有点大了。
“里面的人听着!”
屋外传来中气十足的喊声:
“放下手中武器,不要做无畏抵抗,一个个地从里面走出来,接受我们探索局的临时检查!”
陈易蹙眉,转过身,面朝强光射来的方向,一双如星河般璀灿的眸子熠熠生辉。
与此同时。
屋外。
一群身穿黑色防风衣、头戴夜视仪的人员,已经把房屋围了个水泄不通。
领头的中年男人正在和手下确定。
“怎么寻妖犬突然安静了?你确定里面有妖怪?”
“肯定的,队长!”
手里牵着一头五黑犬的瘦高男子,回道:
“刚才我领着小五在那座山附近搜寻,小五突然就躁动起来了,急赤白脸地往这边冲,这表现,肯定是闻到了妖风!”
“那小五现在怎么不吭声了?”中年队长任从楼,看向瘫软靠在手下脚边的寻妖犬,皱眉问道。
按照以往的经验,每当自己这方正义围殴妖怪的时候,小五应该在一旁叫得要多欢有多欢才对。
怎么现在它突然匍匐在地上了?
高小春支支吾吾答不上来,他已经努力尝试用精神链接与小五沟通,但一直也没有得到回应。
这时,对面的大门突然打开,从里面走出两个年轻人。
一个脑袋光光晃人眼。
一个满脸颓丧心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