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霁看了一眼紧闭的养心殿大门。
裴九肆同样若有所思,“不管是不是,现下没有确切的证据,还是先别告诉父皇的好。”
二人说定,便一同走了进去。
养心殿内,香炉青烟袅袅。
皇帝看着下首并肩而立的两个儿子,脸色凝重。
“严崇亮虽已伏法,但其背后‘少主’一事,如鲠在喉,一日不除,朕一日难安。”
皇帝声音低沉,带着帝王的忧虑与决断,“你二人负责清查此事,如今可有更进一步的线索?”
裴霁与裴九肆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裴霁上前一步,神色沉稳,措辞谨慎。
“回父皇,儿臣与九肆正在全力追查。对方行事极为谨慎,线索几度中断。目前……尚未有能直接指向内核人物的铁证。但儿臣可以肯定,其势力已深度渗透,需耐心拔除。”
裴九肆也接口道。
“是啊,父皇,您且放心,儿臣已加派人手,严密监控所有可疑节点。只要对方再有动作,必会露出马脚。”
皇帝目光深邃地看着两兄弟,似乎察觉到他们有所保留,但并未点破,只是沉声叮嘱。
“恩,此事关乎国本,务必尽早查清!无论涉及谁,绝不姑息!”
“儿臣遵旨!”二人齐声应道。
离开养心殿,兄弟二人并肩走在宫道上。
裴霁沉吟片刻,低声道。
“五弟那边……沉家钱庄的证据虽指向明确,但终究是间接,我们需要一个更接近他,又能不引起他警觉的探查方式。”
裴九肆眸光一闪。
“大哥有何想法?”
裴霁停下脚步,看向弟弟。
“听说离王妃与五弟感情似乎还不错。若由女眷出面,在其放松警剔时,或能探听到一些蛛丝马迹。”
裴九肆闻言,眼中露出赞同之色。
裴霁继续说道,“不如,让夕若以稷王府的名义,举办一场秋日宴,广邀京中宗室女眷高门贵妇,离王妃自然在受邀之列。夕若聪慧机敏,由她出面与离王妃周旋,借机套话,再合适不过了。”
“好主意。”
裴九肆点头,“我回去便与阿若商议。她定能明白其中深意,将此事办好。”
裴霁道,“如此,那我先回去了,梓宁今日不知怎么回事,心情似乎不太好,我回去给她准备一顿小烧烤。”
裴九肆无奈看着自家哥哥,上了马车。
回到稷王府,裴九肆径直来到夕若院中,夕若正坐在窗下修剪花枝。
他便将今日在宫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夕若,末了还提起裴霁所说的烧烤。
“阿若,何为烧烤?”
不知为何,直觉就是告诉他,阿若定然知晓何为烧烤。
就象之前,她突然提出的火锅,说起来自从来了京城都没吃过火锅了。
“等忙完了,我也给你准备一顿。”
“不过,你刚刚说的那件事,我得好好想想怎么套话才能不被发现。”
裴九肆看着她,“此事关乎重大,却又不能明言,唯有借女眷交往之便,旁敲侧击。满京城里,论机变与沉稳,无人能出你之右。此事,只有拜托你了。”
夕若微微蹙眉思索片刻,“我明白了。殿下放心,此事我会妥善安排。秋日赏菊,本就是雅事,邀请离王妃合情合理。至于如何不着痕迹地探听……我自有分寸。”
说着便去安排送帖子的事了。
一日后,离王府内,离王妃云燕正陪着年幼的女儿在暖阁里认字,侍女捧着一份制作精雅的帖子走了进来。
“王妃,稷王府遣人送来了帖子。”
云燕闻言,略显诧异地抬起头。
她与夕若已经很久没见了。
夕若与稷王大婚时,女儿高烧,她也没能进宫。
好在皇上和太后都体谅她是爱女心切,没追究下去。
她怎么这时候给自己发帖子了。
这时,离王裴离踱步走了进来,瞥见云燕手中的帖子,随口问道。
“何事?”
云燕将帖子递给他。
“是稷王府送来的秋日宴请帖。”
裴离接过,目光快速扫过,脸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淡淡道。
“既是稷王妃相邀,你便备份得体的礼,去一趟吧。与人交际,也是你作为王妃的分内之事。”
又道,“今日舅舅又派人来请,说是多日未见,今日又是他寿辰,我晚些时候便去沉府,晚膳不必等我了。”
云燕知道,舅舅已经来请了多次,说的大多是朝堂上的事,可是如今安逸的日子过惯了。
似乎一直这样下去也不错,何必徒增烦恼。
殿下似乎也是这样想的,可今日寿宴是实在是拒绝不了了。
也罢!
她福身道,“是,妾身知道了,殿下且去忙,妾身会带着瑶儿一同前去稷王府。”
裴离“恩”了一声,并未多言,转身便离开了暖阁。
到了宴请那日,云燕仔细梳妆打扮,挑选了一套既不逾制又不失身份的宝蓝色宫装,备好了贺礼,便带着打扮得如同玉雪团子般的小郡主瑶儿,乘上马车前往稷王府。
马车内,小瑶儿兴奋地看着窗外,云燕轻轻揽着女儿的腰。
“小心点,不过待会到了稷王府,可不能这般没礼数了,知道吗?”
小瑶儿眦着还没长齐的牙,重云燕笑了笑。
口中咿呀不清地说道,“几到了,母灰。”
云燕被女儿逗笑了,抱起女儿坐在自己的腿上。
马车很快在稷王府门口停下。
而此刻的离王裴离,正安然坐在沉府的书房中,与舅舅沉万川对坐饮茶,
沉府深处,一间隔绝外界的密室内,烛火摇曳,映照着沉万川凝重乃至狂热的脸色,以及裴离瞬间苍白如纸的面容。
“殿下……不,少主!”沉万川的声音压抑着激动,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狂热。
“事到如今,老臣不能再瞒您了!您……您并非当今皇帝的亲子!”
裴离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象是没听懂这句话。“舅舅……你……你在胡说什么?”
沉万川“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老臣没有胡说!您是前朝正统皇室唯一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