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势现在很麻。
且不论黎书雪现在的内心状况。
他作为一个旁观者,都感觉要精神错乱了。
“我才不管你拿了鬼牌的联系方式要做什么,反正,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是吧?”黎书雪激动地询问。
沉势嗯了声,“是的,你可以回去了。”
这话仿佛刺痛了黎书雪。
她惊恐地向后退了几步,抱着双膝,“我,我不回去!回去会被他们知道的,我不回去,我不是串行者!”
见她这副模样,沉势怔愣在了原地。
难道,每一个【伪装】持有者都会经历这些吗?
应该…不会吧…
沉势及时掐断了这个想法。
“那你随意吧。”
沉势语气寡淡地说,“这个酒店房间我会给你预留一周,这一周的时间你自己冷静下来后再考虑。”
沉势手刚碰到门把手,黎书雪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骗你,可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那些话,那些经历都是真的,如果能真的遗忘就好了,这一切对于我来说,都是一场噩梦。”
黎书雪挣扎着起身,神情接近木然。
她抬起手臂,随即,黑色物质从她手臂涌出。
她的手指化作了和沉势当初无异的刀锋。
沉势猛地回头。
黎书雪张开五指,合拢,喃喃自语,“自从来了天河市,我真是感觉每天都活在梦中呢,逃亡、虐杀、囚禁、寄生、折磨。”
“不,我现在也在梦里…”
黎书雪望着那锋利刀刃,又笑了,笑得面色潮红,几乎是直不起腰,“不会吧沉势?我在梦里还能梦见你?既然都梦见你了,为什么我不在峇厘岛?”
沉势眉头深深地拧在了一起。
【伪装】…居然是通过血液复刻的,她怎么能复刻自己最初的异化状态?
“你没做的事情,我来帮你做吧,这样,我就不会再继续痛苦了。”
黎书雪唇角上扬,脸上带着璨烂笑意,然后毫不尤豫地反手刺向自己心口。
…
沉势猛地坐起身,呼吸急促,表情难看至极。
“哥哥,你在干嘛呢?郑知乐说赤蝎有话想问你,但他不好意思找你。”
沉从星神情自然地推门而入,目光瞥向地上的枕头。
沉势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嘴。
沉从星拿起枕头拍了拍,放在椅子上,浅笑着问,“怎么枕头都丢了?都弄脏了,我一会给你换一个。”
“星星。”沉势嗫嚅了一下,他瞒不下去了。
“黎书雪,来天河市了。”
听到这话,沉从星手一顿,嘴角弧度淡了下去,“你见到她了?”
“见到了。”
“杀了吗?”沉从星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表情。
“她自杀了。”沉势低声说,“就在刚刚。”
“自杀?”沉从星静静地盯着沉势,“她怎么会自杀,她难道不是调查部门派来的吗?”
沉势深吸一口气,详细说明道,“她是被调查部门派来和鬼牌接头的,她以山鬼成员身份来到天河市打探蛊巢总据点信息,因为赤蝎背叛,他们被严刑审讯,我昨天去把她救出来了,然后,获得了鬼牌的连络方式,但她精神崩溃了。”
“所以,哥哥的分身和她在一起,是吗?”沉从星问。
女孩漆黑一片的深邃双眸让沉势感到有些莫名心慌,他硬着头皮说,“就在陌花区的一家连锁酒店中。”
“那现在是要处理她的尸体吗?”沉从星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的情绪,只是在平淡地问,“酒店叫什么名字?”
“云朵。”
沉从星在手机上翻了翻地图,微微阖眼,她长长的睫毛颤斗着,转身,消失在了阴影之中。
“星星。”
沉势打开酒店房门,只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不是说面皮坏掉了吗?”
门外女孩双手环胸,冰冷眼神在沉势脸庞上缓缓扫视,“哥哥瞒我这件事,回去再惩罚你。”
沉从星进入房间,一眼便看见了倒在血泊中的黎书雪。
她扫了眼床头的外卖垃圾,蹲下身,伸手复在黎书雪的脸上。
沉从星手又挪到了她胸前,气压骤然低了下去,“她复刻了你的异化状态?”
沉势点头,“当时毒寡妇的蛛卵在她胃里,我就用我的血尝试了一下。”
“老师也是这样被哥哥父亲救的哦。”
沉从星面无表情,说的话却让沉势头皮有点发麻,“什么?”
“【伪装】复刻王血的异化状态,自然也包括心脏,而王血的心脏不是致命弱点。”
沉从星站起身,倚在电视柜旁,“新血的心脏被破坏会立刻死亡,纯血同样,但他们的心脏坚硬许多倍,而王血,就算被破坏心脏也不会死亡,因为心脏,不是王血血气的真正来源,或者说,只是其中的一种。”
沉势哑然,他心脏不会散发红光的原因,原来在这里。
沉从星过去关上酒店房门,“当然,那只是拙劣的模仿,只能复刻异化状态,复刻不来天赋。”
“所以…”沉势迟疑不定。
“呵,她还没死呢。”沉从星扯动唇角,笑意略显嘲讽,“把她带走吧,现在把她丢在这自生自灭,反而显得特殊呢,好歹是珍贵的串行者。”
沉势沉默着点了点头。
这次的阴影穿梭,沉势很明显地察觉到了女孩能量掺杂的情绪气息。
阴郁,森冷,几乎笼罩了他全身。
沉势站在一楼大厅门口,目光从满脸讪笑的锅爷脸上移开,然后看了下时间。
距离五觉手臂抵达天河市的时间已经不久了。
该死,偏偏都撞在了一个时间节点上,这一烂摊子事和稀粥似的,谁知道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
算了,往好处想就是自己好歹搞到鬼牌联系方式了。
之后只要让方块j弄个黎书雪的面皮,就可以和他们碰上头,同样来个釜底抽薪。
坏处就是…
沉势站在二楼房间前,尤豫再三后还是敲了敲房门,“星星,我进来了。”
虽说没有动静,但沉势还是推开了房门。
只见女孩正坐在窗户边的沙发上,认真仔细地擦拭着一把精致锋利的银色骑士长剑。
桌面铺着的红绒布上,放着一把同色系的长管手枪。
沉势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长的手枪,不是,这确定不是炮吗?
他喉头略显干涩,“星,星星,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