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提高音量,面露难色地对闫埠贵,实则说给周围竖着耳朵听的邻居们听,“老闫啊,不是我不想请大伙儿,是我……我也有难处啊!这年头,一下子要弄十几桌的肉菜,你让我上哪儿弄去?票证它也不够啊。”
他话锋一转,直接把矛头引向了林远,“当然啦,要是……要是林远肯帮忙,以他采购科副科长的本事,能帮忙把肉菜买回来,那……那我易中海就是砸锅卖铁,也请大伙儿好好吃一顿。”
他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谁不知道林远跟他不对付?这种明显是让他易中海大出血的事,林远怎么可能答应帮忙?只要林远一拒绝,他就可以顺水推舟,不是他易中海不舍得请客,是实在搞不到物资啊!到时候邻居们要怨,也只会怨林远不肯帮忙。
可他万万没想到,林远早就看穿了他这套把戏。
想甩锅?门都没有!
林远把自行车放到自家门前支好,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纯良的笑容,语气格外诚恳,“易师傅,您这话说的,您家这可是大事,几十年头一遭!作为邻居,我怎么能不帮忙呢?必须帮!您放心,这忙我帮定了。”
“采购渠道我想办法,虽然不能拿厂里的物资,但我会想办法给您弄来,就算最后我林远私人掏腰包去黑市高价买,也一定把您办席要的肉菜给您弄回来,绝不让您这认亲宴掉了面子。”他特意强调了“私人掏腰包”和“黑市”,把姿态做足。
易中海当场就傻眼了,张着嘴,半天没合拢。
这……这不科学啊!林远怎么会答应?还答应得这么痛快?他难道听不出我是在将他的军吗?
“不是……林远,你……你可想好了,这……”易中海还想挣扎一下。
可闫埠贵哪会给他反悔的机会?
他立刻抢过话头,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好!太好了!还是林远觉悟高,顾全大局,既然林远愿意帮忙,那肉菜就不是问题了!老易,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他立刻进入状态,开始盘算,“我估摸着,怎么也得十四五桌,回头我就去找傻柱对对菜单,定下来需要买些什么,多少钱,我列好单子就来找你拿钱,然后交给林远去办,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说完,闫埠贵根本不给易中海再开口的机会,象是生怕他反悔似的,脚步轻快地就溜回了自家屋,“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留下易中海一个人僵在原地,在寒冷的穿堂风里彻底凌乱。
他看着林远那带着意味深长笑容的脸,再听听周围邻居已经开始的欢呼和议论,肠子都悔青了。
“一大爷局气。”
“还得是一大爷啊,请全院吃饭,敞亮。”
“给咱北京的老爷们儿长脸了。”
前院几户听得真切的邻居,已经纷纷嚷嚷开了,个个喜笑颜开。
易中海听着这些恭维,脸上挤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心里却在滴血。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辛辛苦苦攒下的钱,正长着翅膀飞走……早知如此,他刚才直接拒绝闫埠贵多好。
现在可好,骑虎难下,这顿让他肉疼无比的全院席,是无论如何也躲不掉了。
没两天,闫埠贵果然拿着易中海极不情愿掏出来的肉菜钱找到了林远。
林远空间里猪肉和鱼都是现成的,到时他按钱数称量好,分毫不差。
很快便到了周末宴席当天。
这天一大早,林远特意出门溜达了一圈,回来时手里便提着一个沉甸甸的麻袋,直接交给了望眼欲穿的闫埠贵。
“三大爷,东西齐了,您点点。”
闫埠贵接过一掂量,心里就有数了,脸上笑开了花,“哎呦,林远,还是你有本事,这么快就弄来了,辛苦了辛苦了!”
林远淡淡一笑,“应该的,再怎么样也不能耽搁易师傅的宴席。”
闫埠贵知道是易中海拿林远做挡箭牌,林远顺势才帮忙,不然林远肯定不会帮忙的,不过目的达到就到,家里人又能跟着一起搂席了。
吃完早饭,他便推着自行车,去夜校上课了,丝毫没有留下来帮忙的意思。
他对帮忙毫无兴趣,掐着时间,等到中午放学铃声一响,才不紧不慢地骑车回院。
他回到四合院时,正好准备开席。
院里摆了十几张大桌子,空气中弥漫着肉香和菜香。
傻柱带着几个帮厨在临时搭建的灶台前忙得热火朝天,虽然不情愿,但他也不敢在这么大场面下砸了自己的招牌,菜做得倒也卖力。
林远家、许大茂家,以及闫家自然地凑成了一桌。
桌上摆着红烧肉、炖鱼、白菜粉条等硬菜,在这年头算是极为丰盛了。
认亲仪式在院里摆开阵仗,易中海穿着体面的中山装,端坐在特意搬出来的太师椅上,旁边坐着一大妈也收拾得利索,两人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欣慰。
按照流程,贾张氏推了棒梗一把,示意他上前。
棒梗在母亲眼神鼓励下,有些不情不愿地跪在早就准备好的蒲团上,嘴里含糊地喊了声“干爷爷、干奶奶”,磕了个头。
“好!好孩子快起来。”易中海笑容满面,声音洪亮,仿佛要把这份喜悦宣告给全院人知道。
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大红包,塞到棒梗手里,“拿着,干爷爷给的见面礼,以后要听话,好好学习。”
贾张氏眼睛一直盯着那红包的厚度,心里估算着数额,眼见棒梗礼成,她眼珠一转,立刻在身后偷偷掐了小当一下,把她往前推,嘴里催促道,“小当,快,你也给你干爷爷干奶奶磕头,以后你也有干爷爷干奶奶疼了。”
小当被推得一个趔趄,茫然地跪下去,学着哥哥的样子磕了个头,细声细气地叫了句,“干爷爷、干奶奶。”
易中海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了一下,心里暗骂贾张氏贪得无厌。
可众目睽睽之下,他这刚认了干孙子,总不能厚此薄彼,只得硬着头皮,又掏出一个红包,只是这个明显薄了许多,里面塞了五块钱,递给了小当,“哎,好,小当也乖。”
这是他早就做好的准备,他以为这就结束了,刚松了口气。
却见秦淮茹抱着没满一岁的槐花,也走上前来,脸上堆着假得不能再假的笑,作势就要往下跪:“一大爷一大妈,槐花也给您磕个头,您以后也是她的干爷爷了……”
“别,别跪了。”易中海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连忙虚扶一下,声音都变了调。
这要是让秦淮茹真跪下去,他今天非得大出血不可。
他赶紧手忙脚乱地又从兜里摸出最后准备的一个备用小红包,几乎是塞进槐花怀里,连声道,“孩子还小,意思到了就行,到了就行。”
这一幕落在院里不少明眼人眼里,都忍不住别过脸去偷笑。
礼成终于可以开席了。
邻居们吃得满嘴流油,纷纷向主桌的易中海敬酒,说着恭维话:
“一大爷,恭喜啊。”
“这下您可是儿孙满堂了。”
“这席面真硬!一大爷破费了。”
易中海听着周围的恭维,看着这热闹非凡的场面,脸上强挤出的笑容底下,是心在滴血。
他端着酒杯,目光扫过正淡定吃饭的林远,心里五味杂陈。
这场他本想用来收礼和绑牢贾家、傻柱的认亲宴,最终却让他大出血,颜面被贾家撕扯,还隐隐被林远摆了一道。
这风光背后的苦涩,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林远、许大茂两人来了一杯,“大茂,好得你赶回来,不然可就错过了。”
“是啊,这么好的戏怎么能错过。”许大茂笑道。
而闫埠贵忙着吃菜根本没空理他们俩。
林婉晴和李二丫抱着孩子不方便夹菜,都是林远和许大茂代劳,他们桌虽有闫家,但他们在林远面前也有所收敛,没像贾张氏那桌鸡飞狗跳的。
林远和许大茂两家吃得差不多就走了,剩下的半瓶酒被闫埠贵拿着,桌上的一些剩菜及汤汤水水则被三大妈扫荡。
闫家就是想到这两家人不会打包才一起坐的,果然如他们所愿。
没过多久整个宴席就散了,林远和林婉晴在家看孩子,张嫂则去帮忙收拾,从这天起易中海也算是"有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