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何主席本来就是想退休前再往上走一步,坐到这个位置后也没别的追求,自然不肯低头。”
“所以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僵,见面都没什么好脸色。”
“还有。”
陈立东的声音压得几乎要贴在苏木耳边。
“前年程书记那位老部下退休,他当晚摆了酒送行,喝多了之后,拉着老部下的手,红着眼圈叫老大哥,说自己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他。”
苏木抬手摸了摸下巴,指腹轻轻蹭过胡茬,眼神微微放空,听着陈立东讲这些陈年旧事。
等对方说完,他眼底的疑惑渐渐散去,心里已经把这其中的爱恨情仇、利益牵扯捋得明明白白。
“那程书记为什么对我敌意这么大?”
他忽然转头看向陈立东,眼神里带着点好奇。
“总不会是他又有老部下要退休,看上了这个位置吧?”
陈立东看着苏木,张了张嘴,又闭上,憋了足足半分钟,才幽幽的吐出一句:“苏主席,有没有可能……程书记就是单纯的不喜欢你?”
这话像一颗小石子,突然扔进苏木心里的平静水面。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随即瞪了陈立东一眼,语气带着点“咬牙切齿”的诚恳说道:“陈主席,我现在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在政协干了这么久,都没机会调到别的地方去了。”
来啊,互相伤害,谁怕谁!
陈立东被他说得一噎,连忙讪笑起来,双手在身前摆了摆,脸颊微微泛红道:“苏主席,我这不是实话实说嘛……”
心里却暗自懊恼,说实话不仅伤人,还容易招讨厌,自己这个老毛病恐怕是改不了了,这辈子都得在政协熬着了。
苏木没再纠结这个话题,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办公室,忽然想起什么,疑惑的问道:“对了,怎么没见到咱们政协的秘书长?”
陈立东脸上的讪笑立刻变成了不好意思的腼腆,他挠了挠后脑勺,耳朵尖有点发红:“苏主席,秘书长这个职位,目前是我在兼任。”
苏木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刚才在礼堂外,自己不给程书记面子时,陈立东敢站出来圆场,不光是因为他“头铁”,更因为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他忍不住打趣道:“那我该叫你陈主席,还是陈秘书长?”
“您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
陈立东连忙说道,语气里带着点讨好,“办公室里就咱们俩,随便叫,不碍事的。”
苏木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额头上瞬间滑下三道黑线。
这话听着,也太容易让人想歪了。
他也算看出来了,陈立东性格偏软,为人老实,还带着股子认死理的责任心。
这种人在体制内最容易吃亏,很多人混一辈子也只是个科员,顶多在了你职级上熬个主任科员,就浑浑噩噩退休了。
陈立东能坐到这个位置,幸亏是在政协。
要是放在市委、市政府,或是那些市直机关,那里的人个个像属藕的,心眼多的能数出八百个,他恐怕现在还在底层挣扎。
思绪转了一圈,苏木的目光重新落回墙上的水痕,语气恢复了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陈秘书长,咱们闽南这边秋雨多,要是冬天下了雪,积雪堆在房顶上,融化后漏水只会更严重,到时候恐怕天天都得拿着盆接水。”
“所以房顶修缮的事,必须在下一场雨来之前办好。”
陈立东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他有些为难的看了苏木一眼,眼神里带着点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