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潮涌回响(1 / 1)

十月的东部海岸线笼罩在一种不安的宁静中。铅灰色的天空低垂,海面呈现不自然的镜面般平静,连通常永不停息的海浪声都变得微弱而克制,仿佛整片海洋都在屏息等待。凯尔文和艾莉亚站在名为“断崖镇”的渔村边缘,远眺着地平线上那片被称为“潮涌深渊”的区域——那是地图集上标记的下一个封印点。

“渔民们说,上个月开始,渔获量减少了八成。”一个名叫哈根的老年渔民告诉他们,他的脸被海风和岁月雕刻成深褐色的皮革,“不是鱼群迁徙,而是它们似乎都避开了深渊区域。连海鸟都不再在那里盘旋。而且夜晚,有时会听到歌声,不是人的歌声,更加古老。”

艾莉亚翻开星界地图集,找到潮涌深渊的记录页。书页上描绘着一幅动态的图画:深海中有一个发光的旋涡,周围环绕着奇异的海洋生物和人形轮廓。“这里封印着一个被称为‘深海咏叹者’的实体。它原本是星界中的情绪共鸣体,能够感知和放大周围生物的情感。被意外拖入现实世界后,它沉入海底,与海洋的潮汐和生命节律产生了连接。”

凯尔文阅读着旁边的注释:“‘咏叹者非恶意存在,但其无意识的情感放大能力可造成区域性集体情绪传染。封印目的非囚禁,而是隔离和降噪——如给过于敏感的耳朵戴上耳塞。’这是晨星家族的注释,与其他封印点的记录风格不同。”

“所以它本质上不是威胁,”艾莉亚分析,“只是一个过于敏感的存在,无法控制自己的共情能力。在深海,它只与海洋生物互动,影响有限。但如果封印失效”

“它可能会开始影响岸上的人类。”凯尔文接上她的思路,“集体情绪传染——想象一下,如果一个渔村突然所有人都陷入无法控制的悲伤,或者毫无理由的狂怒。”

哈根听到这里,脸色变得更加凝重:“实际上已经发生了。上上周,老托马斯的儿子出海未归,全镇人突然都感到一种压倒性的悲伤,持续了一整天。不是普通的难过,而是绝望,像是失去了所有希望。然后三天前,什么都没发生,大家又突然感到狂喜,像喝醉了酒一样唱歌跳舞。这不正常。”

这证实了他们的猜测。封印正在失效,深海咏叹者的影响正在渗入现实。

“我们需要去深渊看看。”凯尔文说,“但怎么去?我们不是水手,也没有船。”

哈根犹豫了一下:“我有条小船,可以载你们到深渊边缘。但不敢再靠近——传说那里有漩涡会吞噬船只。而且我不喜欢那里的感觉,像是有什么在看着你,在倾听你的每一个想法。”

“那就到边缘。”艾莉亚说,“我们从那里想办法。”

哈根的小船“海鸥号”是条结实的老渔船,饱经风浪但保养良好。第二天清晨,他们出发了。海面依然异常平静,船帆几乎吃不到风,哈根不得不使用船桨。随着接近深渊区域,周围环境的变化越来越明显。

海水颜色从深蓝变成了一种不自然的紫黑色,像是稀释的墨水。温度下降了至少五度,空气中弥漫着咸味和另一种难以形容的气味——像是潮湿的石头和古老羊皮纸的混合。最诡异的是声音:绝对的寂静,连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都被吸收了,仿佛进入了真空。

“就是这里。”哈根停下划桨,指向前方不到一百步的地方,“再往前,水会突然变深,出现漩涡。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

凯尔文和艾莉亚仔细观察。确实,前方海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区域,直径可能有半里,海水在那里缓慢旋转,像一个巨大的水盆在被无形的手搅动。旋涡中心深不见底,呈现出绝对的黑暗,连阳光都无法穿透。

“感知到了吗?”艾莉亚低声问,她的眼睛开始泛起银色光芒。

凯尔文点头。作为桥梁,他能感觉到那个旋涡不完全是物理现象。它是一个能量节点,是现实世界和星界之间的薄弱点。深海咏叹者就被困在节点下方,它的“歌声”——情感的共鸣——正在通过裂缝渗入现实。

“我们需要下去。”艾莉亚说,但语气不确定,“但怎么下去?我们没有潜水设备,而且下面不知道有多深。”

哈根听到这话,睁大眼睛:“下去?进入旋涡?你们疯了吗?没人能从那里回来!”

“我们不是普通人。”凯尔文平静地说,但他自己也没有明确方案。

就在这时,旋涡的中心发生了变化。黑暗的水面开始发光,呈现出柔和的蓝绿色光芒,像是深海的生物发光。光芒逐渐增强,形成一条垂直的光柱,从漩涡中心射向天空。然后,一个声音直接在他们脑海中响起。

不是语言,而是纯粹的、未经过滤的情感:深沉的悲伤,无边无际的孤独,对被理解的渴望,对被接受的希望。那情感如此强烈,以至于哈根突然开始流泪,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

艾莉亚握住凯尔文的手,通过他们的连接传递平静和稳定。“它在和我们沟通,但不是通过语言。它在分享自己的感受。”

凯尔文闭上眼睛,尝试用桥梁的能力回应。他想象自己是一个容器,接收那些情感但不被它们淹没;想象自己是一面镜子,反射那些情感但加入自己的理解。他回忆起与永恒沉睡者、与梦魇编织者的连接经验,尝试建立类似的桥梁。

过了一会儿,情感的洪流开始变得有序。悲伤中出现了原因:被困在陌生的维度,无法返回家园,无意识地影响周围生命却无法停止。孤独中出现了细节:深海虽然广阔,但没有能与它真正交流的存在。渴望中出现了具体内容:不是要求释放,而是请求帮助控制自己的能力,不再无意中伤害他人。

“它想要帮助”凯尔文睁开眼睛,惊讶地说,“它知道自己造成了问题,但不知道如何解决。封印限制了它的影响范围,但也阻止了它学习如何控制自己的能力。”

艾莉亚思考着:“晨星家族的记录说它‘非恶意存在’。也许我们不需要加固封印,而是像帮助梦魇编织者一样,帮助它找到新的平衡。”

哈根擦干眼泪,声音仍然哽咽:“我感受到了它很难过,因为它让渔获减少,让人们情绪失控。它不知道这是坏事,但现在知道了,感觉很抱歉。”

这证明了深海咏叹者的本质——它能感知和放大情感,但现在开始理解情感的后果。

光柱中开始浮现影像:深海中的景象,发光的海洋生物围绕着漩涡底部的一个发光核心;岸上渔村的画面,人们在不同情绪的浪潮中挣扎;还有星界的模糊回忆,一个存在自由漂浮在情感之流中的场景。

然后,一个清晰的请求传来:帮助他们下来。它无法完全关闭漩涡,但可以稳定它,形成一个安全的通道。

凯尔文和艾莉亚交换了眼神,然后点头。他们转向哈根:“你回岸上等我们。如果三天内我们没有回来,通知议会这里的情况。”

哈根想反对,但看到他们的决心,最终点头:“小心。这片海吞噬过很多勇敢的人,我希望你们不是下一批。”

凯尔文和艾莉亚深吸一口气,然后一起跳入海中。

下坠的感觉不是物理的坠落,更像是通过一个液态的光隧道。漩涡内部的水不是真正的海水,而是一种粘稠的、发光的介质,提供浮力也引导方向。他们不需要游泳,只需放松身体,让水流带他们向下。

隧道壁上浮现着不断变化的影像,像是深海咏叹者的记忆和感知:数千年前的海洋景象,巨鲸的歌声,珊瑚森林的生长,人类渔船的第一次出现,情感的第一次触及——好奇、恐惧、喜悦、贪婪

“它在展示自己的历史。”艾莉亚通过思维连接与凯尔文交流,在水下无法说话,“它观察这个世界很久了,但直到最近才开始理解。”

隧道似乎没有尽头,一直向下,向下。压力在增加,但某种保护性的能量场抵消了大部分物理效应。凯尔文估计他们已经下降了至少一千米,远远超过了人类自由潜水的极限。

终于,隧道底部出现了。他们进入了一个巨大的水下洞穴,洞穴内部没有水,而是充满了一种发光的雾气,提供可呼吸的空气。地面是光滑的黑色岩石,中央有一个发光的池子,池中是不断变换颜色的液体——那是浓缩的情感能量。

池子中心,悬浮着一个存在。

深海咏叹者的形态比梦魇编织者更抽象。它没有固定的形状,而是一个不断变化的光团,像是一个活生生的棱镜,折射出所有可见和不可见的光谱。光团周围有无数细小的光丝延伸出去,连接着洞穴墙壁、池子,甚至似乎延伸向上方的海洋和更远的陆地。

当凯尔文和艾莉亚走近时,光团稳定下来,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但依然由流动的光构成。

“谢谢你们愿意来”声音直接在他们心中响起,温和而疲惫,像是长期失眠的人终于能休息,“我已经太久没有与能理解的意识交流了”

“我们听到了你的请求。”艾莉亚回应,她的星界感知完全展开,与咏叹者的能量场产生共鸣,“你想学习控制自己的能力?”

光团微微波动,像是在点头:“我感知情感,就像你们感知光与声。但最初,我不知道情感会如此强烈地影响其他存在。在星界,情感只是存在的背景音乐,不会改变什么。但在这里它变得有力,能塑造思想,改变行为。”

影像浮现:一个愤怒的渔夫因为捕鱼失败而责怪同伴,咏叹者感知到愤怒并无意中放大它,导致争吵升级为暴力;一个失去亲人的妇人陷入悲伤,咏叹者共鸣那份悲伤并扩散它,让整个村子陷入哀悼。

“我开始理解但理解后,我更痛苦。”咏叹者的光暗淡了一瞬,“因为我无法停止。我的存在本身就在感知和共鸣。封印帮助了——它像一个屏障,减弱了我的影响范围。但最近,屏障在减弱,因为因为星界的变化,因为现实世界的动荡。”

凯尔文明白了。暗噬者事件、多个封印点的松动、星界本身的波动——这些都在影响整个系统的稳定性。

“我们也许可以帮你建立新的控制机制。”凯尔文说,“不是封印,而是调节,像调节乐器的音量。让你能选择何时感知、何时共鸣、共鸣到什么程度。”

咏叹者的光变得明亮了一些,充满希望:“可能吗?我曾经尝试但情感不是可以开关的东西。它更像呼吸,不由自主。”

艾莉亚思考着,翻阅星界地图集中关于咏叹者的记录。晨星家族确实研究过类似的存在,并提出了一些理论方案,但从未实践过,因为家族在能测试方案前就被驱逐了。

“这里有一个建议方案。”她读出记录,“‘对于过度共情的存在,可尝试情感过滤器的构建。通过引导该存在聚焦于特定类型或强度的情感,逐渐建立选择性共鸣的能力。需要星界旅者协助建立过滤模板,桥梁协助稳定连接。’”

她看向凯尔文:“这听起来像是为我们设计的。我可以创建过滤模板——指导它如何区分不同的情感,如何选择共鸣哪些、忽略哪些。你可以稳定连接,防止过程失控。”

“风险呢?”凯尔文问。

“根据注释,主要风险是模板污染——如果我带入自己的情感偏见,可能会扭曲咏叹者的感知。还有连接过载的风险——如果咏叹者在过程中突然接触到强烈情感,可能会通过连接冲击我们。”

光团波动着:“我愿意尝试。我已经造成的伤害我不想继续。即使有风险,也比现在的状态好。”

凯尔文最终点头:“那么我们就试试。但需要慢慢来,逐步进行。先从最简单的区分开始。”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他们开始了精密的训练过程。艾莉亚首先教导咏叹者如何区分基本情感:喜悦、悲伤、愤怒、恐惧。她通过分享自己的记忆和感受作为样本,同时保持意识的清醒,避免过度投入。

凯尔文作为桥梁,维持着艾莉亚和咏叹者之间的稳定连接,同时监控能量流动,防止过载。他发现这个过程比他预想的更消耗精力——就像试图在飓风中保持一根线的稳定。

但进展是可见的。咏叹者开始能够区分来自不同方向的情感信号:来自上方渔村的担忧,来自海洋生物的平静,来自凯尔文的专注,来自艾莉亚的共情。它学会了暂时“调低”某些强烈情感的共鸣,像是捂住一只耳朵。

“很好。”艾莉亚鼓励道,“现在尝试选择性共鸣。只关注温和的喜悦,忽略其他。”

咏叹者尝试了。洞穴中的光芒变得更加温暖,池子中的液体呈现出稳定的金色。但突然,它颤抖起来,光芒变得刺眼。

“痛苦强烈的痛苦从上方传来”它的声音中充满痛苦。

凯尔文立即加强桥梁连接,吸收部分冲击。艾莉亚集中精神,帮助咏叹者建立过滤屏障。“聚焦于喜悦,让痛苦流过但不共鸣。想象自己是一块石头,情感是水流。”

慢慢的,咏叹者稳定下来。它学会了第一课:不是所有感知到的情感都需要共鸣。

他们休息了一会儿,补充水分和食物(艾莉亚带了魔法保存的口粮)。咏叹者好奇地观察他们进食,问了许多关于味觉、饥饿、满足的问题——这些对它来说都是陌生的概念。

“你们的存在如此具体。”它评论,“需要物质,受限于身体,经历生老病死。但同时,你们能选择,能创造,能爱特定的人而不是所有人。这很美丽。”

凯尔文微笑:“这也是我们的负担。但是的,这是美丽的。”

休息后,他们继续训练。这次教咏叹者如何主动调节共鸣强度。这更难,因为它本能地以全强度共鸣所有情感。艾莉亚使用了类比:“就像调节灯光的亮度。不是关掉,只是调暗。”

经过多次尝试和调整,咏叹者终于掌握了基本控制。它能将强烈的情感共鸣降低到温和的背景水平,能完全屏蔽某些类型的情感,能选择性放大积极情感来抵消消极情感。

“我感觉不同了。”咏叹者的声音中有了一种新的平静,“不再是情感的奴隶,而是管理者。这很好。”

但就在这时,洞穴剧烈震动。上方的海水开始涌入,池子中的情感能量沸腾。咏叹者突然发出痛苦的尖叫。

“什么情况?”凯尔文大喊,同时展开保护屏障。

艾莉亚快速感知:“上方有强烈的黑暗情感爆发!不是自然的,是被激发的!有人有人在故意制造负面情感,冲击咏叹者!”

影像从咏叹者传来:断崖镇上,一群陌生人正在举行某种仪式,强迫村民们回忆最痛苦的记忆,制造集中爆发的负面情感。他们的目标是明确的——利用咏叹者的敏感性,通过情感冲击摧毁它,或者控制它。

“维拉的残余势力”凯尔文咬牙,“或者其他想要利用星界实体力量的人。”

咏叹者在痛苦中挣扎:“太强烈了愤怒、恐惧、憎恨我无法过滤它们在撕裂我”

凯尔文和艾莉亚知道,如果咏叹者在这种冲击下崩溃,可能会发生灾难性后果——所有积累的情感能量会一次性释放,可能摧毁整个海岸区域。

他们必须立刻行动,但问题是如何行动?他们在深海洞穴中,而威胁在岸上。

“咏叹者,你能将我们送上去吗?”艾莉亚问,同时帮助它稳定能量场。

“可以但需要时间稳定通道”咏叹者的声音断断续续,光芒明暗不定,“而且那些情感它们在干扰我的控制”

凯尔文思考着。他们需要双线行动:一方面帮助咏叹者抵抗情感冲击,一方面处理岸上的威胁。但只有两个人,如何分身?

突然,他想到了埃兰。梦境的守护者,现在应该已经掌握了部分能力。通过梦境或许能快速联系他。

“艾莉亚,你能通过星界联系埃兰吗?梦境和情感是相关的,也许他能帮忙稳定咏叹者,让我们能脱身处理岸上问题。”

艾莉亚点头:“可以尝试。但需要咏叹者的配合——开放它的情感领域,让埃兰能介入。”

咏叹者虽然痛苦,但理解了计划:“我同意但请快我不确定能坚持多久”

艾莉亚闭上眼睛,集中精神,通过星界感知寻找埃兰的意识信号。作为星界旅者,她能感知到梦境领域的波动,而埃兰作为新晋梦境编织者,在那里应该是一个明亮的光点。

与此同时,凯尔文全力支持咏叹者,用桥梁能力吸收部分情感冲击,减轻它的负担。他能感觉到那些负面情感的可怕强度:失去孩子的母亲的悲痛,被背叛的朋友的愤怒,绝症患者的恐惧,战争幸存者的创伤这些情感被恶意激发和放大,目的是摧毁一个只是过于敏感的存在。

“找到了!”艾莉亚睁开眼睛,“埃兰感知到了!他正在通过梦境网络接近!”

洞穴中出现了一道新的光芒,银白色,柔和如月光。光芒中浮现出埃兰的影像——不是实体,而是梦境投影。

“我听到了呼唤。”埃兰的声音传来,“情感风暴正在冲击梦境领域,许多人在做噩梦。我能帮忙——引导咏叹者将过剩情感导入梦境领域,在那里我可以处理和转化它们。”

咏叹者问:“怎么做?”

“想象情感是水,你是容器,但容器有裂缝。与其让水漫出破坏周围,不如主动引导它流入另一个容器——我的梦境领域。在那里,情感会转化为梦的素材,而不是破坏性能量。”

这个计划听起来合理,但有风险:如果埃兰无法处理所有情感,可能会被反噬;如果引导过程出错,可能会污染整个梦境网络。

“我愿意尝试。”埃兰坚定地说,“这是我的职责。而且我接收了梦魇编织者的知识和能力,应该能处理。”

时间紧迫,没有更好的选择。他们开始了操作。

艾莉亚指导咏叹者如何定向释放情感能量。凯尔文维持两个存在之间的稳定连接。埃兰在梦境领域准备接收和转化。

过程是痛苦的。咏叹者需要主动“打开”自己,让被压抑的负面情感流出,而不是本能地抵抗。这像是主动撕开伤口,但为了排出毒素。

银白色的光芒和咏叹者的多彩光芒交织,形成一道光柱,穿透洞穴顶部,连接深海和梦境领域。情感能量如洪水般涌出,但埃兰稳定地接收着,将其转化为无害的梦境素材——那些痛苦记忆变成了梦中的挑战,愤怒变成了梦中的对抗,恐惧变成了梦中的冒险。

慢慢地,咏叹者稳定下来。光芒恢复了平静的脉动,池子中的液体不再沸腾。情感冲击被控制住了。

“成功了”咏叹者感激地说,“谢谢你们谢谢梦境的守护者”

埃兰的影像变得透明:“我还需要时间完全转化这些情感。但危机暂时解除了。你们可以去处理岸上的问题了。”

影像消失。咏叹者重新打开通往海面的通道:“现在通道稳定了。但请小心那些制造情感冲击的人,他们可能还有其他计划。”

凯尔文和艾莉亚点头,然后进入通道。这次上升比下降更快,像是被水流喷射上去。几分钟后,他们冲破海面,回到“海鸥号”旁边。哈根一直等在那里,看到他们出现,松了口气。

“你们回来了!岸上出事了!一群陌生人控制了村子,强迫人们做可怕的事!”

他们快速上船,哈根划桨返回。途中,凯尔文和艾莉亚制定了计划。

“根据咏叹者传来的影像,大约有十个人,穿着深灰色制服,训练有素。”凯尔文分析,“可能是维拉的残余势力,或者新的玩家。他们的目标似乎是控制或摧毁咏叹者,为什么?”

艾莉亚思考着:“情感控制是强大的武器。想象一下,如果你能让整个军队陷入无法战斗的恐惧,或者让敌国首都陷入狂喜的混乱。咏叹者如果被控制,可以成为终极的心理武器。”

这说得通。在权力斗争中,这样的能力太有价值了。

接近岸边时,他们看到了村庄的情况。村民们被集中在广场上,由五名武装人员看守。另外五人在一个临时搭建的祭坛前忙碌,祭坛中心有一个发光的黑色水晶,显然是在收集和放大情感能量。

凯尔文和艾莉亚悄悄下船,从村子后方潜入。他们首先解救了被单独关押的几个村民,其中包括老托马斯的孙女莉娜,一个十几岁的女孩。

“他们强迫我们回忆最痛苦的事情”莉娜哭泣着说,“我不得不回忆母亲去世的那天然后他们用那个水晶抽取那种感觉”

艾莉亚拥抱她:“现在安全了。我们需要你的帮助——村子里还有其他守卫吗?”

莉娜摇头:“只有广场上那些。但他们有武器,而且他们不怕受伤,像是感觉不到疼痛。”

凯尔文想起被维拉控制的士兵。这些可能也是类似的存在,被精神控制或改造过。

“我去对付守卫。”凯尔文说,“艾莉亚,你处理祭坛和那个水晶。但要小心,水晶可能连接着咏叹者,强行破坏可能有风险。”

他们分头行动。凯尔文从阴影中接近广场,观察守卫的布局。五名守卫站在不同位置,覆盖所有角度,专业但僵硬。他们的眼睛有那种熟悉的空洞感——完全被控制的状态。

凯尔文需要快速解决所有五人,不能让他们发出警报。他计算着距离和角度,计划着行动顺序。

突然,机会来了。一名守卫转身去检查一个哭泣的孩子,露出了背部的空档。凯尔文如猎豹般冲出,无声地击倒第一个守卫,夺走他的武器,然后连续解决旁边两人。但第四名守卫反应了过来,拔剑迎战。

战斗在广场中央爆发。村民们尖叫着散开,但另外两名守卫也加入战斗。凯尔文以一敌三,但他的剑术和经验占据优势。更重要的是,他的剑刃上有星光流动——桥梁能力的延伸,能切断控制守卫的黑暗连接。

一剑,一个守卫倒下,眼中的空洞被困惑取代。再一剑,第二个守卫僵住,然后跪地,像是突然醒来不明白自己在哪里。第三个守卫试图逃跑,但凯尔文追上,用剑柄击晕了他。

“待在屋里,锁好门!”凯尔文对村民们喊道,然后冲向祭坛方向。

与此同时,艾莉亚已经接近祭坛。五名仪式执行者专注于他们的工作,没有注意到她的接近。她能看到黑色水晶内部有黑暗能量在旋转,连接着无形的线,一条伸向深海方向,一条伸向被控制的村民。

艾莉亚首先切断了连接村民的线。她的星光能力像利刃般划过空中,那些线断裂时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尖啸。村民们突然停止哭泣,茫然地看着周围,像是从噩梦中醒来。

但仪式执行者察觉了。他们转身,五人同时开始施法,黑暗能量如触手般向艾莉亚袭来。

艾莉亚展开星光屏障,挡住攻击,但明显吃力。五对一,而且对方明显训练有素,配合默契。她需要时间准备反击法术,但对方不给喘息机会。

就在此时,凯尔文赶到。他从侧翼突袭,解决了最近的两名执行者。但剩下的三人完成了某个仪式,黑色水晶突然爆炸,释放出纯粹的黑暗能量波。

“小心!”凯尔文扑倒艾莉亚,用身体掩护她。能量波扫过他们,凯尔文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和深层的绝望,像是所有希望都被抽走了。

但桥梁的能力保护了他们。那些负面情感被部分吸收、部分偏转。当他们站起来时,看到三名执行者已经倒下——水晶爆炸的反冲显然也影响了他们。

祭坛区域一片狼藉。黑色水晶的碎片散落一地,仍然散发着不祥的光芒。艾莉亚检查了执行者,他们都还活着,但意识不清,显然水晶爆炸造成了精神冲击。

“结束了”艾莉亚松了口气,“但这些人是谁?他们从哪里来?”

凯尔文检查了一个执行者的装备,发现了一个徽章:不是真理之眼的标志,而是一个新的符号——三个相互嵌套的三角形,中心有一只睁开的眼睛。

“没见过的组织。”凯尔文皱眉,“可能是在维拉失败后出现的新势力,想填补权力真空,获取星界实体的力量。”

他们收集了徽章和其他证据,准备带回议会调查。然后开始帮助村民们恢复秩序。许多人因为情感被强制抽取而虚弱,但埃兰通过梦境领域的帮助,已经缓解了最严重的症状。

当天傍晚,深海咏叹者的意识再次联系他们。它的声音完全平静了:“威胁解除了情感冲击停止了谢谢你们”

“你感觉怎么样?”艾莉亚关心地问。

“不同了但更好。我学会了控制,学会了选择。而且梦境的守护者教了我如何将过剩情感导入梦境领域转化,这给了我一个安全阀。”

咏叹者停顿了一下,然后说:“我决定留在这里,但不再是被动地困在深海。我会成为海洋情感的守护者,帮助维持平衡。当风暴来临时,我会安抚海洋生物的恐惧;当渔获丰收时,我会分享喜悦。这感觉正确。”

凯尔文微笑:“听起来是个好计划。但如果你需要帮助,或者遇到类似的威胁”

“我会联系你们。通过情感的回声,通过梦境的网络。”咏叹者承诺,“而且我感知到,还有其他类似我的存在,在其他地方受苦。也许等你们准备好,我们可以一起帮助它们。”

这个提议打动了艾莉亚和凯尔文。一个由星界实体和守护者组成的网络,互相帮助,维持平衡——这比单纯的封印和防御更加积极,更加符合晨星家族的愿景。

“我们会考虑的。”凯尔文说,“但现在,我们需要确保这里安全,然后继续我们的旅程。”

咏叹者送给他们一份礼物:从池子中取出的几滴浓缩的平静情感,固化成了蓝色的小晶体。“这些可以在你们需要平静和清晰思考时使用。但谨慎使用——情感是强大的,即使是正面的。”

他们接受了礼物,然后告别。返回村庄的路上,夕阳将海面染成金色和红色,海浪恢复了正常的节奏,拍打着海岸,像是在吟唱一首古老的、治愈的歌。

哈根和其他渔民在岸边等他们。“大海感觉不同了。”老渔夫说,“仍然有力,但不那么沉重了。而且今晚,许多人报告做了平静的梦,不是之前那种噩梦。”

凯尔文解释了他们做的事情,但简化了细节——普通人不需要知道星界实体和情感网络的全部复杂性。重要的是,威胁解除了,生活可以恢复正常。

但凯尔文和艾莉亚知道,恢复正常只是暂时的。新的组织已经出现,对星界力量虎视眈眈。他们的旅程还远未结束,地图集上还有许多标记点,还有许多需要帮助的存在。

不过今晚,他们可以休息。在小旅店的房间里,听着窗外震常的海浪声,握着彼此的手,感受着咏叹者送的平静晶体散发的温和能量。

“今天我们救了一个存在,帮助了一个村庄,挫败了一个阴谋。”艾莉亚靠在凯尔文肩上,“这是美好的一天。”

“是的。”凯尔文亲吻她的额头,“但明天还有更多挑战。东部森林的‘记忆之树’,西部沙漠的‘时间流沙’,北方冰原的‘寂静守护者’我们的名单很长。”

“但我们会一起面对。”艾莉亚微笑,“作为桥梁和星界旅者,作为夫妻,作为守护者。”

“作为我们自己。”凯尔文补充,“不是被迫的英雄,而是主动的选择者。”

窗外,月亮升起,在海面上铺出一条银色的道路。远处深海中,咏叹者感知着海岸线上恢复的平静,第一次主动选择共鸣那些积极的情感:归家渔夫的满足,恋人重聚的喜悦,孩童安睡的宁静。

它将这些情感编织成一首无声的歌,送入梦境领域,与埃兰的工作产生和谐共鸣。在星界中,梦魇编织者的净化本质感知到了这和谐,发出了赞许的共鸣。

而在某个未知的地方,那个三个三角形围绕一只眼睛的组织正在召开会议,讨论潮涌深渊行动的失败,制定新的计划,寻找其他星界实体,其他守护者弱点。

但今晚,至少今晚,光明占据上风。而凯尔文和艾莉亚,在经历了漫长而艰难的一天后,终于可以休息,在彼此怀中,在平静的海浪声中,在星空的注视下。

明天,旅程继续。

章节报错(免登录)
最新小说: 掏空全家真千金带空间下乡救亲妈 华娱:都重生了谁还读研啊! 全民领主:我能召唤整个血族 退休后的每一天 全球高武:我的渔场连通诸天 春蚕成蝶 星空之尽 我与端庄优雅的丈母娘 我一个实习警察破点案子很正常 仕途:重生从全国青联副主席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