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薛玉良办完上任手续,回到水云间的同时,在千里之外的赤水县,宁散人又来到了薛家的后院,站在竹林中,眉头微蹙,一脸疑惑。
他之所以留在赤水县,是想要寻找天才弟子。
根据天机推算,能够从自己手中接过宗门传承的弟子就在赤水县,最初,他确定是在薛家这里,只是,后来受到了灵机干扰,没有最终确定下来。
前段时间,他耗费了大量资源,起了法坛,请了祖师爷,再次推算,排除了灵机干扰,终于确定了目标。
是的,那次他没有出错。
天才弟子就在薛家,至于是薛家里面的谁,那就不知道了,须得亲自面对面地探查。
所以,他来到了这里。
其实,他已经进了薛家一趟,薛玉良留守在赤水县的那些下人不可能发现他的踪迹。
宁散人一无所获地走了出来。
天机倒是没有受到干扰,只是,自家弟子的气息已然消失,已经不在这个地方。
宁散人这才知道,这家的主人调任去了南离县。
也就是说,他想要收的那个弟子多半也去了南离县,具体在哪儿,单靠天机推算已经无法推算。
他须得跑一趟南离县。
只是,南离郡已经成为了大齐帝国和南疆蛮人争斗的战场,因果很大,自己若是前去,恐怕会沾惹因果。
这就是宁散人站在竹林内皱眉沉思,久久没有反应的原因。
他在犹豫!
要不,退而求其次?
“嗡!”
就在宁散人身侧,传来了弓弦振动的声响,虚空被划出了一个洞,一道金光破开虚空,出现在他身侧。
黄金色的光影,箓书的模样。
瞧见金光出现的那一刻,宁散人面色大变,嗡鸣声不停回荡,像是在说话。
箓书敕令!
宁散人曾经是九公主的供奉,然而,一日是供奉,对皇家来说终生就是供奉。
不管宁散人在哪儿,若是要寻他做事,这箓书敕令都能像现在这般找到他,嗡鸣震动之际,宁散人的元神也就听到了箓书敕令中传达的指令。
他被征召了!
让他赶往南离郡,为大齐帝国效力。
拒绝?
不可能的!
宁散人的表情倒也不是特别难看,事已至此,只能从命,反正都要去南离郡,顺便找上薛家,找到自己的弟子,将宗门传承赠予对方,自己若是有什么不幸,也就没有了遗憾。
身形一闪,宁散人消失了。
翌日。
薛玉良出了客栈大门,朝县衙走去。
其他人上任,就算是正八品的主簿,身边多半都跟着不少随从,哪怕并非世家出身,寒门豪强也不是,纯粹的庶民身份,身边的跟班都不会少。
能够当官的都是修行者,哪怕不是道院的纯正出身,来自帮派武馆,江湖上多多少少也认识一些人,那些人为了薪酬也好,为了前途也好,都会争先恐后地跟随。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薛玉良是个例外,在赤水县的时候,车夫老张会赶着车送他去衙门,在南离县,却只能安步当车。
罗家兄弟虽然给力,水云间牙行也在努力配合,不过,要想在昨晚就搬离客栈,搬到新家去不现实,能够锁定好几个目标,今日让郑世玉去亲自挑选已经很不错了。
住的地方都没有找到,马车什么的自然也不方便。
所以,薛玉良只能徒步前往衙门,化名身外化身的薛鄂被他留了下来。
今日,郑世玉要跟牙行的人去看房,薛鄂肯定要留在她和女儿身边。
这个南离县并不安全,存在好几个让薛玉良忌惮的强者。
昨晚,薛玉良利用木遁之术夜游南离县。
不仅仅南离县,就连郡城也去走了一遍。
偶尔神念外放,也就感知到了好几个强大恐怖的存在,即便这些存在多有掩饰,却也被薛玉良看得清楚,就像夜空中的大火球,难以忽视。
无论如何,郑世玉和女儿身边不能缺人。
他和薛鄂,总有一个人要留在她们身边。
薛玉良走在人群中,因为穿着主簿的八品官袍,人们纷纷避让,却又远远地好奇地打量着他。
像他这样的官员,出行时就算没有马车代步,也应该是前呼后拥,非常大的排场。
如果是县令大人出行,前面还有壮班衙役高呼回避,不容有人挡路。
如薛玉良这般穿着官袍却没有随从相随的极其罕见,人们难免好奇。
到了县衙门口,薛玉良径自朝侧门走去。
守门的衙役没有阻拦,远远地就已经低下头躬着身给他行礼问好。
薛玉良笑着点头回应。
进了衙门,薛玉良往主簿的公事房走去,昨天县丞蒋方年带他走过一趟,也把公事房的吏员给他做了介绍,今儿个也就无须找人引路,直接前往便是。
不用去拜见上官。
县令杨明哲若是有事相招,会派人前来。
到了公事房,一干下属已经到齐,狱丞,巡检等归属主薄管理的小官们此时也已经来到了公事房,算是和薛玉良正式见面,这些家伙一个个毕恭毕敬,态度很好。
见面之后,他们就匆匆离开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忙得不可开交。
之后,薛玉良独自坐在公事房内翻阅卷宗,积攒的卷宗文件虽然很多,他有着过目不忘的能力,很快就翻了个遍,顺便签名画押给出自己意见。
很快就到了中午。
这时,罗文走了进来。
他们两兄弟上午没有来当值,事先已经给薛玉良请了假,他们跟随郑世玉和牙行的人去看房子。
现在,他们回来了,房子的事情已经搞定了?
“大人!”
罗文恭敬地站在案桌前。
“事情办好了?”
薛玉良抬起头,问道。
“夫人看上了两处院子,不知道如何取舍,说是等大人下值之后再去看一看”
罗文轻声说道。
“这样啊!”
薛玉良站起身。
“罗文,南离县可有午休时间?”
“有的,大家有一个时辰的午休时间,从午时开始,这段时间是吃饭休息的时间,衙门有伙房,可以去伙房吃饭,比外面要便宜很多,只是味道就不好说了”
“当然,像大人这样的都有小灶!”
罗文笑着回答。
“大人,小的们想给大人办一个接风宴,晚上下值之后,在水云间,不知大人可否赏面?”
之后,罗文小心翼翼地说道。
接风宴?
下属给长官办接风宴。
不成文的规矩,需得有礼物孝敬,至于是什么礼物,黄金白银都之类的必不可少。
薛玉良有钱,储灵戒内的黄金白银玉石珠宝应有尽有,为了一点孝敬耽搁时间没必要,另外,他也不需要笼络下属,毕竟,正常发展下去,他要前往前线。
“接风就算了,大家好好做事,尽忠职守即可,没有必要做这些无用功夫!”
“罗文,你给他们说,他们的好意,本官心领了!”
薛玉良站起身。
“大人”
罗文还想说什么,薛玉良看了他一眼,他识趣地收回了话头,转移了话题。
“大人,你这是要去伙房吃饭?”
“其实,其他大人多在衙门对面的四海楼用膳,那里的二层有几个包厢,是专门留给各位大人的,以前的王主簿在四海楼长期有一个包厢,这包厢多半给大人留着”
罗文望着薛玉良,脸上露出谄笑。
“今天就算了,午休有两个时辰,我回去一趟,顺便去看看那两间院子”
薛玉良朝罗文说道。
“好的,大人,小的们这就带大人前去!”
罗文笑着应道。
这些衙门的老油条,做事情面面俱到,应该猜想到薛玉良会趁着午休的间隙去看房子。
罗文随着薛玉良走出主簿的公事房,出了院子。
“大人,请随小的来,走这边,家兄从借了一辆马车停在巷子内,还请大人乘车前往”
罗文对薛玉良笑着说道。
昨天,他们是随着薛玉良步行回到水云间,临时仓促了一些,方才如此。
今儿个,就备好了马车。
“有心了!”
薛玉良朝罗文笑着点点头。
对方的所作所为让他想起了他的吏员时期,那时候面对上官他可做不到对方的这样的程度,原因很简单,就算他想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毕竟,家里没钱。
没钱就算想出许多办法讨好上官,也没办法实行。
出了县衙的偏院侧门,巷子内,停着一辆马车,罗文的兄长罗武站在马车前,瞧见薛玉良走出来,脸上堆着笑,连忙把车门来开,对薛玉良说道。
“大人,请!”
薛玉良脚尖一点,身形一闪,进了车厢。
罗文两兄弟自然不可能和薛玉良一起坐在车厢内,他们关上了车门,一左一右坐在车夫位置上,轻轻挥动马鞭,驾着马车缓缓离开巷子,往正街驶去。
“先去水云间接我的妻女”
车厢内,传来了薛玉良的声音。
“好咧!”
罗文应道。
马车来到了水云间,接上了郑世玉和薛小婉,往郑世玉上午看中的两间院子所在的方向走去。
第一间院子在永乐坊。
南离县的官员和豪族世家大多在永乐坊有着房子,优点是距离县衙比较近,护卫森严,安全比较有保障,至于缺点,比如面积不大,只有两进这样,对薛玉良一家来说却不算缺点。
他们的人本来就不多。
何况院子面积不大,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连马厩这样的地方都有。
郑世玉选择这里,是为薛玉良着想。
比如距离衙门近,上下班不需要奔波,周围都是同僚,可以搞好关系。
她自己其实不怎么喜欢这里。
薛玉良知道郑世玉的想法,所以,只看了一眼就否定了这个地方,人情往来什么的没有必要,官场上,表面关系再好,遇到利益纠纷的时候,往往免不了背后一刀。
“走吧,去看下一个地方!”
另一座院子在离江边,是独立的院落,有点类似大户人家修建的度假别院,和薛玉良在赤水县的院子差不多,和在永乐坊的院子不同,那间院子可租可买,这间院子就只能买,不出租。
依山伴水,风景特好。
最主要的是,周围没有什么邻居,百丈开外才有另一所别院,非常的清幽。
这里是三进院落,比永乐坊那间面积也要大不少。
只看外面,还没有进入,薛玉良就有了决断,准备把这间院落买下来,距离县衙有一点距离,不过,有道路相通,都是比较平坦的石板路,到时候买辆马车即可。
可以的话,看能不能通过关系搞一辆符车。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坐惯了符车,就不怎么想坐马车了。
“就去看看吧,如果可以的话,就这间院子了”
“夫人,你意下如何?”
薛玉良偏头看了郑世玉一眼,郑世玉有些犹豫。
这间院子她是喜欢的,只是需要花大价钱买下来,万一薛玉良不久之后又要调任,这里又不像赤水县是故乡,到时候想要卖掉,多半要亏钱,甚至,一时间卖不掉。
“喜欢就住,其他的不用考虑!”
薛玉良笑了笑,他低下头,望着牵着自己大手的女儿,轻声问道:“丫头,喜欢这里吗?“
“喜欢的话,爹给你买下来!”
薛小婉望着宅院,点了点头。
“好!”
“既然丫头喜欢,爹给你买下来!”
薛玉良笑着把女儿抱在了怀里,郑世玉跟在他身侧,前面罗家兄弟和牙行的人已经和守门的人说好了,薛鄂在前面开路,他们跟在身后大踏步走过去。
“大人,卖家的管事在后院,按照上午谈妥的条件,我会盯着牙行的人跑腿,今天做一个大扫除,然后,买一些必需品,最迟明天下午,大人就能搬进来。”
罗文跟在薛玉良身后,笑着说道。
“挺好的,罗文,本官欠你们兄弟一个人情!”
薛玉良对他说道。
“使不得,小的兄弟受不起!”
罗文咧嘴笑道。
这时候,一个瘦高个留着山羊须穿着管事服侍的中年人从中庭走出来,朝他们迎来。
“这是刘管事。”
罗文给薛玉良做着介绍。
“薛大人驾到,蓬荜生辉,小的有失远迎,恕罪则个!”
刘管事大步朝薛玉良走来,一边走,一边拱手低头,朝薛玉良行礼。
就在他拱手之际,薛玉良瞳孔微微收缩。
一点寒光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