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化镇。
这个地方距离赤水县城不远,也就十几里的样子,之所以在这里有着一个镇,是因为这里是慕容家的祖地所在,人口比较多,和城关的人口相比,也差不到哪儿去。
镇子也在赤水河边,不过是在城关的下游。
清化镇的码头不比西关码头小多少,但是,这是慕容家的私人码头,基本上,只停泊慕容家的船只以及和慕容家利益相关的船只,不容外人随意停靠。
只有得到慕容家的允许,才能停靠清化镇码头。
就像三家口是黄家的祖地,清化镇也算是慕容家的私人领地,慕容家在清化镇就是天,清化镇的上层以及精英分子都姓慕容,就连祖祠也在这里。
清化镇的普通百姓全都和慕容家有关系,不是慕容家的奴仆,就是慕容家的下人,以及为慕容家工作的普通人。
河伯庙就在清化镇,距离清化镇码头不远,在赤水县和清化镇之间的一个河湾上。
仔细想想,这事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以前,薛玉良或许有些顾忌,现在谈不上什么顾忌。
自从知道在原来的时间线上,女儿还有四五年就要暴露,之后被送往了京城,不到一百年,门户打开,他就有一种时不我待的感受,不可能再不疾不徐,按部就班。
自己必须要卷起来!
首先,这个官职不能丢。
官职在身,是一个非常好的掩饰,一个有着官气护身,可以享受皇朝气运的人,对大齐帝国的众多修行者来说,也就是自己人,不会像万灵教的那些异端人人喊打。
所以,赤水县闹出了那么多事情,没人怀疑薛玉良是罪魁祸首,最多因为他处在漩涡深处,怀疑他和某个神秘强者有联系,但是,绝对不会把他当成强者本身。
另外,他也能够吸纳官气修行。
无相妙化身强就强在这里,能够以五百多年后的修行方式修行,融合魔气或者混沌气息,甚至道门七宝金莲的气息,吸纳灵机,走正统的修行路线。
并不仅仅只能吞噬魔气。
无相天魔宗的无相天魔妙化身其实是走了一条狭窄的路子,真心不如薛玉良现在修行的无相妙化身。
这应该和姬塬有关。
姬塬是魔神投影,来到这个世界获得无相妙化身这门修行法门后,很自然地走了融合魔气的路子,那是他的本能所致,薛玉良拥有每日机缘系统,修炼了无相妙化身,也就走的海纳百川的路子。
他才是真正的无相妙化。
不管是道门,佛家,还是魔教,所有的功法都能完美模拟演化。
所以,大齐帝国的气运之流,不管是官气还是别的什么气机,同样能够吸纳用来修炼,也就是说,不管是五百多年前的现在,还是五百多年后的未来,不管哪一种修炼方式,他都如鱼得水。
所以,当官好。
当官也是一条修行捷径。
官当得越大,所获得的官气就越多,修行境界也就会一日千里,现在,薛玉良是筑基境中期,等县尉的正式文书来到他手里,换上了正式的官印,那时候,多半就能迈入筑基境后期了。
所以,薛玉良连家都不回,也顾不得赤水河的河伯和慕容家是不是有什么猫腻,他就让车夫老张赶着车往清化镇河伯庙的方向而去,主打一个兵贵神速。
早点完成卫少冲安排的任务,也就早点成为正式的县尉。
薛玉良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那就是在一个月内成功踏入筑基境后期。
按照五百多年后的修炼方式,这很难,即便是天纵之才也很难,除非有什么天大的机缘降临,可以无需修炼也会自动生长灵力的那一种。
当然,这类机缘很难得见。
然而,对薛玉良来说,这类机缘已经摆在了面前。
大齐帝国的修炼方式是气运修行,官场升官之后,就相当于突破了一个境界,只需要官气加身,日后,慢慢修行,实力也会随着地位的提升而提升。
这些官员其实以被动修行为主。
然而,薛玉良的无相妙化身则是主动修行方式,升官之后,将官气吞噬融合,也就相当于无数灵机入体,在极短时间内突破到筑基境后期也就不是问题。
毕竟,他还有一枚大破障丹。
所以,这个小目标没有问题。
半路上,薛玉良悄无声息地上了自己的马车,身外化身则下了马车,随意变成前世某个人的模样,往赤水县方向奔去。
这一切,普通人的车夫老张自然毫无察觉。
慕容家作为赤水县的第一豪强,有一些族人在外面做官,最高的做到了正五品的位置,也就是说,这是大法师和先天武者的境界,并不能小觑。
当初,在玉泉观,薛玉良干掉了慕容老祖和慕容望,那是因为那是他的主场,他有道门灵山这个辅助,切断了慕容老祖从慕容家祖祠调来气运的通道,慕容家的祖神也没办法从祖祠前来。
现在,他去的慕容家的主场。
虽然,不知道会发什么什么,或许,什么都不会发生,但是,谨慎一点还是有必要的!
所以,本体取代了身外化身亲自前往。<
太阳仍然挂在西边的天空,赤水河荡漾着金色的光波,像神龙的鳞甲。
此时,距离太阳下山还有一段时间。
马车停在了河伯庙。
河伯庙在一处河湾上,大门面朝赤水河,从陆路前往,须得绕一个弯,从后面绕到前面去看。
只不过,马车到了河伯庙后面无法通行,转往前面的是丛林间的青石板小径。
马车停下后,薛玉良下了马车。
“老爷,小的在附近的林子,找个地方等你”
老张朝薛玉良躬身行礼。
“不用!”
薛玉良摆了摆手。
“老张,你就赶着马车回去吧,回家了还能吃上一口热乎饭,到家后给主母说一声,我可能会比较晚回家,让她和小姐不要等我回来吃饭”
“老爷,晚上没有车,真的不要我等你?”
车夫老张抬起头,望向薛玉良。
“不用,这十几里路,就算是徒步也要不了多少时间,别忘了你家老爷是修行者,真的要用轻身功法赶路,比你这马车速度可快多了,你用不着担心”
薛玉良朝老张摆了摆手。
“好的,老爷,小的这就离开!”
说罢,车夫老张坐上马车,赶着马车离开了河伯庙。
之所以打发老张离开,薛玉良先前说的的确也是理由,还有另外一个理由没说。
万一他和河伯或者河伯后面的一些人起了冲突,老张也就是一个累赘,干脆打发他先离开算了。
之后,薛玉良安步当车,沿着庙宇院墙进入林子,顺着林中的青石板小径往面朝河湾的大门处走去,其实,河伯庙的后面也有后门,只是现在是关闭的。
这一次,薛玉良是代表朝廷前来。
因为是临时县尉,还没有获得郡守府的文书,所以,他身上穿的还是从九品的官袍,而非从八品的衣裳,但是,不管怎样都代表朝廷,不可能从侧门进去。
正常情况下,他应该获得县尉文书,正式上任,然后,带着乡兵之类的大张旗鼓来此。
问题是,不完成这个任务,就没办法转正。
所以,他干脆孤身上门,搞定这件事,然后,换来从八品的县尉官袍。
穿过林子,眼前豁然开朗。
河湾是一处天然码头,码头两侧是白色的沙滩,河水荡漾着金光,拍打着洁白的沙滩,风景很是不错,清风拂面,伴随着淡淡的青草香味,让人心旷神怡。
河伯庙的大门前,有十几人肃然站立。
全都是一些穿着符甲的武士,薛玉良从林子出来的那一刻,他们便发现了薛玉良。
队伍没有慌乱,有两人持刀走了过来。
练气境武师!
是的,这十几人都是练气境武师,大部分都是练气境一重天,领头的却是练气境三重天,他们都穿着符甲,朝薛玉良走来的两个武士,他们身上的符甲闪烁着淡淡的光晕。
符甲上面的法阵已经运转起来。
这场景?
曾经的赤水县县令吕一功出场都没有这么大的阵仗,吕家的护卫的确也穿符甲,不过,没有十几人之多,每次出门,身边最多只有两三人相随。
薛玉良穿着官袍,灰色的袍子,九品官员的标配,衣袖上没有绣着金色的云纹,也就是从九品。
不过,一个官员孤身而来,身边没有随从。
说实话,这不怎么符合常识,所以,朝薛玉良走来的两个符甲武士脸上带着警惕,他们的手都放在腰间的横刀刀柄之上,脚步轻盈,一看就知道体内真气运转了起来。
“这位大人,有何贵干?”
走在最前面的那人沉声问道。
另一个符甲武士则往后退了半步,和同伴形成了随时可以夹击出手的姿势,在河伯庙大门那里,其他的符甲武士各有各的反应,有的望着薛玉良这边,有的则望向没人之处。
这是害怕薛玉良是诱饵,有人声东击西?
这个符甲武士说的是大齐帝国的通用官话,不过,却带着异乡的口音,薛玉良一听就知道,他不是赤水县本地人,甚至,都不是玉山郡的口音。
“本官乃是赤水县新任县尉,特来面见河伯,有事和他商量,尔等是何人?”
薛玉良望着那个符甲武士,沉声问道。
对方没有回答薛玉良的问题,而是上下打量着薛玉良穿着的官袍,表情有些疑惑。
“临时暂代,文书过两日方才下发!”
薛玉良解释了一句。
没这句解释还好,有了之后,薛玉良感觉自己的气势都没有了,于是,他追问了一句。
“尔等何人?”
那个符甲武士表情不变,仍然挡在了薛玉良面前。
“我等乃是博陵郡郡丞慕容杰大人的护卫,护送大人返乡丁忧,此时,慕容杰大人正在和河伯商谈甚欢,不好容人打扰,这位大人,要不,你改天再来?”
对方操着来自北地的博陵郡官话,在薛玉良听来,足够傲慢,就像他本人就是从五品的郡丞。
现在,有个难题摆在了薛玉良面前。
他面临着两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就像那个符甲武士所说的那样,改天再来拜访河伯,有点没面子,却也避免了冲突,没有麻烦,但是,这样做有一个问题,河伯肯定会知道这件事。
就算第二天,他接见了薛玉良,恐怕也不把薛玉良当一回事。
要想让河伯退一步,通情达理地答应这件事,多半是不成,肯定会经过一番拉扯。
到时候,难免也会有冲突,也有麻烦。
第二个选择,那就是硬刚面前的这些符甲武士,不搭理这些人,非要进入河伯庙。
也就是把冲突提前到现在。
薛玉良选择了后者。
他望着那个符甲武士,沉声问道。
“慕容杰丁忧返乡,他这个博陵郡郡丞的官职还在么?仍然关着官袍,带着官印?”
慕容老祖是慕容杰的生父,所以,慕容老祖去世,慕容杰只能丁忧返乡,而其他那些并非慕容老祖嫡系子孙的慕容家的官员就仍然在任上就职,包括一个正五品的郡守。
面对薛玉良的追问,那个符甲武士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丁忧,顾名思义就是要返乡服孝,在这个阶段,官印自然是要交回的,郡丞这个位置也会空出来让给别人,说得不好听一点,只是一个普通的百姓。
虽然,官气这东西还在,也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丁忧一年之后大多都会复起。
但是,在这一年内,的确是平民百姓。
“本官有要事在身,必须马上见到河伯,传达朝廷的指令,尔等阻挡试试?”
说罢,薛玉良大步向前走去。
“让这位大人进来”
河伯庙内,有人说话,声音宛若洪钟,在河湾上空回荡,声音闯入薛玉良耳膜,隐隐生疼。
说话之人,半步先天?
“哼!”
薛玉良冷哼一声,撩起官袍下摆,朝河伯庙大门走去,符甲武士们纷纷让出了通道。
他就这样走进了河伯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