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相生轻轻摇头，不再理会影子的嘲讽。
抬眸望向更远的夜空，星辰在他眼中倒映出细碎的光。
影子见他不答，飘到他面前，漆黑的面孔几乎贴上他的鼻尖：
手指穿透虚影，如同穿透一团雾气：
影子一怔：
无相生收回手，语气温和得像在讨论明日早饭，
影子沉默片刻，突然大笑起来。
笑声在寂静的山巅回荡，惊起远处几只夜栖的寒鸦。
无相生不再回答。
转身，踏着月光离去，素白的衣袍在雪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
影子晃了晃，如轻烟般消散，重新融回他的脚下。
唯有月光依旧，冷冷照着雪地上那一串渐行渐远的脚印。
几个起落间，无相生又回到了之前山洞所在的山峰，似乎没了去青山的打算。
静立崖边，素白长袍被山风卷起，如一片将落未落的雪。
脚下，影子在月光中又扭曲了一瞬，然后和之前一般，如墨般流动，缓缓立起，悬于身侧。
抬眼望向东南方向，也不知没有眼球，甚至没有眼睛，看不看得清楚。
良久，轻笑一声，声音出现。
无相生未答，目光也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圣山轮廓。
那里曾是天下修士心中的圣地，如今却因他的离去而分崩离析。
影子见他沉默，悠悠道：
无相生终于侧眸，眼底无悲无喜：
影子低笑，漆黑的手指轻轻点向圣山方向：
影子摇头，似惋惜，又似嘲弄：
忽然，影子的语气一变，竟带了几分凌厉，仿佛此刻它才是\"无相生\"，而站在崖边的人反倒成了\"影子\"。
无相生微微皱眉，这一次，他的声音竟透出一丝罕见的疲惫：
影子冷笑，开口道：
无相生忽然抬眸，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而影子却骤然柔和下来，仿佛方才的质问从未发生。
影子轻声道，语气竟有些悲悯。
无相生沉默片刻，终于开口：
影子叹息，缓缓道：
这个名字一出，山巅的风似乎停滞了一瞬。
无相生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木叶。
他的徒弟，也是他亲手杀死的人。
无相生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恢复平静：
影子摇头，语气忽然变得诡谲：
说着，却停了下来。
无相生忽然笑了，笑容温和如春风，可眼底却冰冷如渊：
影子亦笑，声音却忽高忽低，时而如圣贤教诲，时而如恶鬼低语。
无相生的手指缓缓收紧，骨节泛白：
影子逼近一步，虚影几乎贴在他身上：
无相生不语。
山风呜咽，如泣如诉。
忽然，影子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几分蛊惑：
无相生眸光一冷。
影子轻笑，抬手“抚摸”自己的胸口，尽管那里空无一物。
无相生的呼吸微微一滞。
影子继续道：
月光忽然破云而出，照亮山巅。
无相生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一半面容被月光映得苍白如雪，一半隐于阴影之中，晦暗难明。
缓缓抬手，指尖轻触影子的“心口”
影子安静下来，等待他的答案。
无相生忽然五指一收，竟生生将影子“扯”回脚下！
风声呜咽，如叹如诉。
掠过龙尾山巅，松涛如海。
影子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像是碎冰在寒潭中碰撞，冷冽而刺耳。
一字一顿，漆黑的虚影在月光下微微晃动，仿佛随时会散去的烟。
无相生眉梢微挑，依旧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
抬手拂了拂被风吹乱的衣袖，语气平和得像是讨论今晚的月色：
影子飘近一步，虚化的面孔几乎贴上他的鼻尖，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
远处传来夜枭的啼叫，凄厉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又很快被风声吞没。
眼神很淡，像是看着某个遥不可及的地方。
影子猛地一晃，像是被激怒的蛇般昂起\"头\"：
无相生低头理了理袖口，动作优雅从容：
影子僵在半空，漆黑的轮廓边缘微微扭曲，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撕扯。
黑雾重新凝聚，幻化出一只手指向东方：
一片枯叶被风卷上山巅，擦着无相生的衣角飞过。
伸手接住，指尖轻轻捻动，枯叶便化作齑粉从指缝间流泻而下。
他坦然道。
影子一怔，显然没料到他会承认得如此干脆。
无相生忽然笑了。
这个笑容与之前不同，眼底终于浮现出一丝真实的笑意，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抬手将额前一缕散落的发丝捋顺，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什么珍宝：
影子静止了一瞬。
然后，开始剧烈抖动，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
虚影扭曲变幻，最终竟凝成一个抚掌大笑的姿态。
笑声惊起了林中的夜鸟，扑棱棱的振翅声从远处传来。
无相生但笑不语。
影子笑了许久才慢慢平静下来，形体也开始变得稀薄。
低声道，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疲惫。
月光重新洒落，照在无相生脚下。
那里，一道再普通不过的影子安静地躺着，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再无半点异常。
无相生负手而立，远眺南方。
夜风吹乱他的长发，有几缕发丝拂过唇角，被他轻轻抿住。
不远处远处传来雪崩的轰鸣，闷雷般滚过群山。
最后一字落下，身影已然消失。
唯有山风依旧，卷着零星的雪粒，在月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