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有个鱼篓,被随意地丢在岸边的石头上。
篓口朝下,里面没有鱼,只有几片枯叶。
易年走到鱼篓旁,弯腰将它捡起。
鱼篓很轻,编织的纹路已经有些松散,但能看出做工很精细。
喃喃自语,眉头紧锁,似乎在努力回忆什么。
觅影走进院子,来到房门前。
门没有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屋内很暗,只有一扇小窗透进些许光线。
尘埃在光束中缓缓飘浮,像是被惊扰的精灵。
一张木桌,三把椅子,一个简陋的灶台,还有角落里的一张木床,这就是全部的家具。
觅影的目光落在了桌上,那里放着一盏油灯,灯芯已经烧尽,灯罩上积满了灰。
伸手拂去灰尘,露出灯罩上刻着的细小纹路。
那纹路很熟悉,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但又像是随手涂鸦。
她唤道。
易年走进屋子,在看到油灯的瞬间,整个人如遭雷击。
话未说完,头突然剧烈疼痛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翻涌,一幕幕破碎的画面闪过。
一个年轻人坐在桌前,就着油灯的光亮读书。
黑衣人和白衣人在院子里争吵,年轻人笑着调解。
河边,年轻人将一条小鱼放回水中,鱼篓空空如也…
易年抱住头,痛苦地蹲下身。
觅影连忙扶住他:
易年没有回答,眼睛死死盯着油灯,呼吸急促起来。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觅影猛地回头,院门口,站着一个身影。
逆着光,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出那是一个瘦高的男人。
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已经等待了很久。
那人说着,声音很轻,却让觅影浑身一颤。
易年缓缓抬头,在看到那人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
这个名字从口中吐出的瞬间,易口自己都愣住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说出这个名字。
更不知道为何在看到门口那个身影时,心脏会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腔。
下一刻,剧痛袭来。
无数记忆碎片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入脑海,易年闷哼一声,踉跄着扶住木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无数画面钻入脑海像是要把脑海冲破一般。
那是,记忆…
记忆的最初,是一棵参天神木。
那棵树巨大无比,树干要十人合抱,树冠遮天蔽日。
在神木的根部,两道气息不断纠缠。
一道漆黑如墨,一道纯净如雪。
年轻的荒天。
那时的他还不是荒天,只是一个游历西荒的普通修士。
站在神木下,仰头望着这两道气息。
他好奇地问道。
黑气与白气同时一顿,似乎没想到有人能看见它们。
黑气中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白气中传来一声轻哼:
眼看两道气息又要打起来,年轻人突然插到中间:
张开双臂,硬生生隔开了即将碰撞的黑白二气。
黑气与白气同时沉默。
就这样,他带走了黑衣人与白衣人。
那时他们还没有人形,只是两道懵懂的气息。
记忆的画面飞速流转。
三人走过荒漠绿洲,穿越古城废墟,见识了西荒最壮丽的景色,也目睹了最残酷的厮杀。
黑衣人与白衣人对一切都充满好奇。
白衣人蹲在河边,盯着游动的鱼群。
荒天解释道。
黑衣人反问。
黑衣人不满意这个答案,伸手就要抓鱼验证,被荒天一把拦住:
在另一段记忆中,他们目睹了两个部落的战争。
鲜血染红沙土,残肢散落遍地。
黑衣人与白衣人看得目瞪口呆。
白衣人无法理解。
荒天叹息。
可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战场中央,一个重伤的战士用最后力气护住了身下的孩童。
荒天看着战士渐渐冰冷的尸体,轻声道:
黑衣人与白衣人沉默了。
记忆的碎片在易年脑海中再次翻涌,一段清晰的画面浮现。
夕阳西下,黑衣人与白衣人盘坐在一块青石两侧,中间摆着一副残局。
荒天倚在不远处的老树下,嘴里叼着一根草茎,懒洋洋地望着天边的晚霞。
白衣人突然开口,指尖的白子悬在棋盘上方,迟迟未落。
黑衣人冷笑:
白衣人语塞,白子轻轻落在棋盘上:
白衣人沉默良久,最终轻叹一声:
二人争执不下,同时转头看向荒天。
荒天吐掉嘴里的草茎,慢悠悠坐起身来。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脸上,映出一双通透如琉璃的眼睛。
黑衣人与白衣人同时皱眉。
荒天捡起一块石子,丢进不远处的小溪。
他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草屑:
荒天负手而立,望着渐暗的天色。
黑衣人冷哼:
荒天转身,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说着,指了指黑衣人与白衣人:
说着,伸手拂过棋盘,黑白棋子突然悬浮而起,在空中交织成一幅太极图。
太极图缓缓旋转,洒下柔和的光晕。
黑衣人与白衣人望着空中的图案,一时陷入沉思。
白衣人喃喃道:
荒天接话,眼中带着看透一切的淡然,\"真正的答案,是找到让狼不必吃羊也能生存的方法…\"
黑衣人突然大笑: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最后一缕金光掠过三人身影。
那个瞬间,年轻的荒天眼中似有星辰流转。
记忆的画面渐渐淡去。
易年站在河边,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恍惚间竟分不清那究竟是自己的脸,还是记忆中荒天的容颜。
水中的倒影忽然泛起涟漪,一圈圈荡开,就像当年荒天丢入溪中的石子激起的波纹。
看着易年的神色变化,觅影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手臂上的飞剑落入手中,盯着院门口出现的那人,脸上满是谨慎。
而易年,似乎还沉浸在记忆中。
脸上的神色不停变化,像是在看谁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