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易年说时周晚还有些不信，但眼前的一切却那么真实。
脸色变得铁青，终于明白为何易年特意叮嘱。
而此时眼前景象远比猜测更加骇人。
那灰色光芒如同活物，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天地元气，连飘落的枫叶都在接触灰芒的瞬间枯萎粉碎。
趁着周晚分心之际，卓回风的长剑突然改变轨迹。
不再是圣山剑法的中正平和，而是刁钻如毒蛇的诡异路线。
周晚勉强闪避，仍被剑气划破腰间，鲜血还未渗出就被灰芒吞噬。
十几招后，令人毛骨悚然的吮吸声响起，那灰芒竟通过伤口直接抽取周晚的精血！
周晚当机立断，六爪齐出切断连接，身形化作清风消散，在十丈外重组时脸色已然苍白。
另一边，龙桃的处境同样危急。
关天海的剑招完全变了风格，每一剑都带着诡异的弧度。
藏天剑的龙形虚影被灰芒侵蚀，发出痛苦的嘶鸣。
最可怕的是，龙桃感到自己引以为傲的祖龙血脉之力，正被对方一点点抽离。
“联手！”
周晚一声厉喝，身形如电射向龙桃。
无需多言，多年的默契让龙桃立刻会意，巨剑横扫逼退关天海，与周晚背靠背站立。
雨势更急。
四人在废墟中形成诡异的对峙。
灰芒笼罩的卓关二人气息节节攀升，而周晚与龙桃周身则开始浮现青金二色交织的光晕。
“风龙相生！”
周晚低喝，六爪突然插入地面。
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方圆十丈内的雨水全部悬浮而起，形成无数水刃组成的风暴。
与此同时，龙桃的藏天剑插入风暴中心，剑身上的龙纹完全苏醒，化作一条青色龙影盘旋而上。
这是他们在落北原生死历练中创出的合击之术。
周晚的步风罡制造绝对领域，龙桃的祖龙血脉则赋予其灵性。
水刃风暴中，每滴雨水都化作微型龙形，发出尖锐的啸叫。
卓回风与关天海瞧见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创造，永远比模仿难。
但并未被吓住，二人同时出手。
灰芒暴涨，在空中形成两只巨大的灰色手掌抓向风暴。
几个呼吸后，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灰色手掌所过之处，水刃龙影纷纷枯萎消散，就像被抽干了所有生机。
但周晚与龙桃等的就是这一刻。
风暴突然内敛，凝聚成一根三丈长的青金长矛，矛尖正是藏天剑的剑锋。
长矛刺穿灰色手掌，直取卓回风心口。
“轰！”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凉亭最后的基座彻底粉碎。
冲击波将方圆百丈的雨水全部震成雾状，枫林倒伏一片。
当水雾稍散，只见卓回风胸前的灰芒被撕开一个大洞，黑色血液不断涌出。
而周晚与龙桃同样不好受，反震之力让二人嘴角溢血，龙桃的右臂更是被灰芒侵蚀得血肉模糊。
就在战局僵持之际，异象突生。
卓回风胸口的伤口处，灰色光芒如同活物般蠕动，竟将流出的黑血重新吸回体内。
原本正常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灰白色，喉咙里发出非人的低吼。
关天海的状态更加诡异，他的皮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的灰色纹路，持剑的手掌已经变成利爪模样。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脚下积水中漂浮的枫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消融。
“不能再拖了…”
周晚声音沙哑，六爪交叉胸前，开始结出一个复杂的手印。
龙桃会意，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藏天剑上。
剑身龙纹顿时活了过来，脱离剑体在空中游动。
卓回风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灰色光芒突然收缩成针状，数千根灰针暴雨般射来。
周晚的手印也在同时完成。
“风龙逆鳞！”
游动的龙纹突然炸开，化作无数青色鳞片环绕二人旋转。
灰针与鳞片相撞，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
趁此机会，周晚抓住龙桃肩膀，两人身形同时虚化。
不是撤退，而是进攻！
当二人再次实体化时，已经出现在卓关二人身后。
周晚的六爪完全被青光包裹，龙桃的藏天剑则燃烧着金色火焰。
这是将步风罡与祖龙血脉催动到极致的征兆。
“嗤啦！”
利爪与巨剑同时命中目标。
卓回风的后心被撕开六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关天海的右肩几乎被藏天剑劈成两半。
但二人竟不闪不避，反而狞笑着转身，任由兵器深入血肉，同时灰芒如触手般缠向周晚与龙桃。
看着前来的攻击，周晚没想到这情况下二人仍有还手余力。
千钧一发之际，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猛地推开龙桃，自己则被灰芒完全包裹。
令人毛骨悚然的吮吸声响起，周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
龙桃异瞳充血，藏天剑突然脱手飞出，在空中化作一条十丈金龙。
祖龙血脉的禁术之一，龙魂离剑。
金龙咆哮着穿透卓回风的胸膛，带出一大团蠕动的灰色物质。
那东西落地后仍在挣扎，将周围的石板腐蚀得滋滋作响。
卓回风如遭雷击，灰芒瞬间消退大半，踉跄着跪倒在地。
真正的周晚从雨中显形，六爪燃烧着青色火焰刺入关天海后背。
清风顺着关天海的经脉疯狂蔓延，所过之处灰芒如雪遇沸油。
关天海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皮肤下的灰色纹路纷纷爆裂。
雨，突然停了。
不是云散，而是方圆百丈内的雨滴全部被蒸干。
残破的凉亭废墟上，四人以诡异的姿态定格。
龙桃单膝跪地，藏天剑插在十步外颤动不已。
周晚的利爪颤抖着，早已没了之前喝茶时候的优雅从容。
卓回风胸口的空洞冒着黑烟，看上去渗人无比。
关天海则被清风包裹，痛苦地痉挛着。
可见过太多危险的周晚与龙桃并没有放松，因为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危险感觉正在慢慢升起。
下一刻，雨水冲刷着卓回风胸口的空洞，本该致命的心脏部位，此刻正被一团蠕动的黑气填补。
那黑气如同活物，在伤口处交织成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塑血肉。
关天海的情况同样骇人，藏天剑劈开的肩胛骨间黑气缭绕，破碎的骨骼竟如磁石相吸般重新拼接。
周晚的瞳孔剧烈收缩。
亲眼看见龙桃的龙魂一击确实贯穿了卓回风的心脏，自己的清风也焚毁了关天海半数经脉。
这种伤势，即便是归墟境强者也绝无生还可能。
“这真娘的是…”
周晚咳出一口鲜血，青白利爪深深插入地面稳住身形。
终于明白易年为何对圣山的变故讳莫如深。
因为这两位圣山的大人物，从某种角度来说早已不是人类。
龙桃的金色竖瞳里映出诡异景象，呼吸逐渐削薄。
卓回风伤口处的黑气正在吞噬雨水，每吸收一滴水珠，血肉就再生一分。
等卓回风完全站直身体时，胸口的黑洞已然消失，只留下灰白皮肤上蛛网般的黑色纹路。
伸手接住一滴雨水，看着它在掌心被黑气吞噬，发出愉悦的叹息。
“周晚啊周晚”
卓回风的声音变得沙哑重叠，仿佛有两个人在同时说话。
“你以为易年留的暗伤能成为你的依仗，你知道今日过后，北祁要面对什么吗？”
说着，突然暴起，速度快到拉出灰色残影，一脚踩在周晚撑地的右手上。
咔嚓一声，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
周晚闷哼一声，六根利爪不受控制地弹出，却在触及卓回风小腿前被灰芒弹开。
“看清楚了么？这才是真正的力量…”
卓回风俯身，灰白的手指掐住周晚下巴。
“圣心诀？剑道？不过是用来伪装的玩具罢了…”
说着话，指甲突然变长，在周晚脸颊划出五道血痕。
而那些血液还未滴落就被指甲吸收。
三十步外，关天海也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右臂膨胀变形，皮肤下凸起数根骨刺，藏天剑造成的伤口处翻涌着沥青般的黏液。
“龙族血脉…”
盯着龙桃，舌目贪婪无比，“大补之物…”
龙桃试图召唤藏天剑，却发现自己已与剑的联系被某种力量阻断。
更可怕的是，体内的元力正在逆流。
不是被抽取，而是主动朝关天海涌去。
形势又变！
就在这时！
“姑奶奶，别看热闹了…”
周晚突然对着虚空喊道，声音因下颌碎裂而含糊不清。
“再不出来真要出人命了！”
卓回风掐着周晚脖子的手略微一松。
关天海警觉地环顾四周，骨刺手臂护住要害。
可雨幕中，只有枫叶飘落的声音。
“虚张声势！”
卓回风冷笑，灰白瞳孔突然收缩成针，“既然看到了真容，那你们…”
话未说完，一片枫叶忽然飘过他的眼前。
下一刻，卓回风突然暴退，因为那片枫叶在雨中凝结成冰晶，边缘锋利如刀。
紧接着，第二片、第三片…
方圆百丈内所有飘落的枫叶同时结冰，在空中定格成无数冰刃。
温度骤降。
秋雨化作冰针坠落，打在皮肤上刺痛如蚁噬。
石板缝隙间的水洼开始结冰，裂纹如闪电般蔓延。
最诡异的是白雾，深秋雨夜本不该有的浓雾从地面升起，转眼间就淹没了几人所在位置。
“知道了…”
一个冰冷声音远远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