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尸,本能的追逐活人的血肉。
宋君瑜的瞳孔扩大至整个眼眸,血红色的眸子里只有对新鲜血肉的渴望。
在她的身上,就有一具鲜美的食物。
血眸眼中的贪婪满溢的即便任晚榆不睁眼也能感受到,可任晚榆不在乎了。
如果真的有个人该死,那个人绝不该是宋君瑜。
对血食的渴望与深入骨髓的亲近,拉扯着这具身体的本能。
獠牙已放置在怀中羔羊的脖颈上,羔羊瑟瑟发抖,却任之听之。
宋君瑜的头颅在任晚榆的脖颈上一点点搜寻、探索,任晚榆身体颤抖着等待着命运的制裁。
她几乎能感觉到獠牙的尖利。
“活下去,活下去吧。”
任晚榆呢喃的说着,眼泪不自觉的从眼眶中滚落。滚烫的泪水从上往下滴落,从一个人的脸划向另一个人的眼。
血色的眸子接住了这滴混合着雨水的,代表着绝望和希冀的泪。
那双比野兽还要无情的眸子里,在这滴泪下,突然流露出了一丝迷茫。
宋君瑜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自己穿进了一本现代灵异小说中,成为了死在第一章的炮灰。她遇见了那个美丽开朗自强的女主,和那个嘴毒心软的男主,她们一起经历了很多抓马、恐怖还有点血腥的事情。
她还学会了很多之前从来不敢尝试的工作,比如给尸体入殓。
她的胆子变得好大,之后再去和舍友他们看鬼片,自己绝对不是叫的最大声的那个。
混沌之中,宋君瑜自顾自的叹了一口气,好真实的梦啊,也不知道醒来之后还能剩下多少记忆。
这片黑暗之中,分不清时间岁月的流逝,辨不明虚幻真实。
宋君瑜的记忆混沌恍惚,耳畔是迷蒙细碎的声音。
男男女女,高低起伏。
宋君瑜想听,又听不分明。
这个梦好长啊
宋君瑜想,不如再回忆回忆书中的故事吧。
任晚榆的样貌渐渐变得清晰。
医院里,穿着病号服的她站在门口冲自己分析舆情;奶茶店里,穿着工作服的她微笑着递给她一杯甜腻的奶茶;学校里,干练的她挥舞着手机给她占座;小区里,无言默契的她们彼此配合
仿若有一只大手拨开了笼罩在宋君瑜回忆上的迷雾。
不是梦境,不是臆想,那些都是她经历过的事情、
宋君瑜终于记起,记起濒死的恐惧和痛苦,记起鬼王的压迫和任晚榆不可置信的绝望眼神。
她已经死了。
死亡竟然是这个感觉吗?这个世界没有地府吗?怎么没有人来接我?总不能是因为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的原因吧?
宋君瑜要开始造谣了。
——地府歧视外星人。
自娱自乐了一下,缓解了一下知道自己死亡后的迷茫和局促,宋君瑜沉默的盯着这片空间。
宋君瑜是见过鬼的。
所以这是成为鬼的前兆吗?
她想要离开这里。
反正自己已经死了,不如化作厉鬼去把任晚榆救下来。
之前自己是人的时候打不过那只鬼王,现在她死了,大家都是鬼了,再打起来,说不得就谁输谁赢了。
可想要救下来任晚榆,至少得先从这个诡异的地方离开吧。
宋君瑜不知道该如何离开。
“天无绝人之路,既然让我来到这里,总有出口吧?”
困死她一个小卡拉米没有任何意义啊。
宋君瑜在这个无声息的黑暗世界游荡,不知天有多宽,地有多广,不知时间流逝,日月天光、
忽而,天地之间露出一点迷蒙光亮,像是一道微微露缝的门。
宋君瑜飞蛾扑火般的涌去,拥抱这一丝照亮天地的光明。
近在咫尺。
那耳畔的细语逐渐清晰。
“活下去,宋君瑜,你要活下去”
熟悉的,来自任晚榆的呢喃。
宋君瑜奔去。
一道阻碍隔绝她与光明。
低语在身后的黑暗响起。
“救她。”
“救救她。”
声音那么熟悉,仿佛就在嘴边,可宋君瑜想破脑袋也没有想起这个声音的来历。
她下意识的询问:“救谁?任晚榆吗?”
“我会救她,我就要出去救她。”
语落。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将宋君瑜一把推了出去。
宋君瑜想要回头去看,可她只看见了自己。
雨越下越大。
淅沥的暴雨淹没掉一切声响。
罪恶在酝酿。
獠牙刺入了细腻的肌肤,鲜甜的血液滚入咽喉。
宋君瑜就在此时清醒。
腥甜的味道充斥着口腔,身上匍匐的人类正在细密的颤抖,不是挣扎,只是剧痛下无以掩盖的生理反应。
宋君瑜意识到了嘴里的味道是什么。
睁大了自己的眼睛,艰难的向后仰着自己的头。
獠牙从任晚榆的脖子上出来。
任晚榆却没有反应。
宋君瑜的视线下移,发现那两个新鲜出炉的血洞开始泛黑。
她眼皮一跳,自己有毒!
任晚榆不会被自己咬死了吧?
怎么把毒整出来?
宋君瑜下意识的将嘴凑了过去。
尸毒被吸走,嘴唇离开后,血洞缓慢的流露鲜红的血液,宋君瑜感觉到身上的人终止了无意识的颤抖。
宋君瑜轻轻推开任晚榆的身体,起身查看周围的情况。
她们两个躺在别墅区自带的公园小树林中,紧邻着别墅区傍着的山林。
现在又下着瓢泼大雨,更是看不见一个人影。
任晚榆的面色都要比刚刚复活的宋君瑜白了。
不能让任晚榆继续待在这里,好人淋了雨都要生病,更何况是看起来不太健康的任晚榆。
宋君瑜俯身,想将任晚榆从地上抱起来。
她用了和平日里一样的力气,结果任晚榆飞起来了。
任晚榆呈抛物线,朝着宋君瑜身后的位置飞去,这个速度,这个高度,落地的时候,已经不用救了,肯定死的透透的。
宋君瑜下意识的朝任晚榆落地的方向一路狂奔,在任晚榆落地之前,接住了她。
这个力量,这个速度
宋君瑜觉得自己再遇见鬼王,说不定能一脚铲死他丫的。
想到弄死自己的那只鬼王,宋君瑜的眼中浮现出恐怖的戾气。情绪波动下,阴气外泄,任晚榆在她怀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声音激起了宋君瑜的理智。
宋君瑜小心翼翼的抱着任晚榆往外走。
她还没有适应自己的新生的力量,每走一步,附近的阴气、尸气都朝着宋君瑜快速的涌入,宋君瑜不觉得难受,只有一种沐浴在阳光下的舒适。
等她背着任晚榆走到别墅口,她心口碗大的血洞已经消失的无隐无踪。
雨,渐渐停了。